“你兒子前途都要毀了,你還管着你那地呢,地有兒子的前途重要嗎?”陳翠蓉聲音比他還大。
聽到是兒子的事,周大成立馬焦急起來,問:“天明、天明怎麼了?”
陳翠蓉說了這事兒裡的彎彎繞繞。
周大成沉默了一會兒,說:“抱隻雞去,家裡雞多。早上我碰到大牛他爹了,說大牛早上要去縣城,問我要不要捎什麼,我猜啊,就是拉那兩個去的。”
“抱隻雞去?周大成你瘋啦!家裡的雞都是下蛋的!”聽到要給出去一隻雞,陳翠蓉立馬不幹了,那雞是她的命根子,一隻隻親自喂養長大不說,生下來的蛋還可以拿去賣錢,賣了錢,可以貼補家用,可以給天明交上學的費用。
“你不是說天明前途都堪憂了嗎,還看着近處?讀了書,出不了頭,做不了官又有什麼用?每年交的這麼多錢不都白交了嗎?”
幾句話,又讓陳翠蓉的火變啞火了。
她想了想,又想了想。
周大成在旁邊說:“我可聽說,那兩個可是要趕早去城裡的。我們要趕不上,還在這裡商量什麼?我直接回地裡幹活了。”
一番催促,陳翠蓉總算是拿定注意了,咬牙道:“就送雞去,我去挑隻瘦的又不怎麼下蛋的。”
他們捉了雞,拿紅繩系了腳,火速就給送來了,沒想到還未進門,就被一個害人精趕了先。
“這張玉鳳來做什麼?知道周勁發達了,來攀附?”
周大成:“她倒是個會見風使舵的。”
陳翠蓉:“你這兒子也是奇特,這樣的害人精也敢請進家裡來,不怕……”
說到死人,陳翠蓉一下子就閉嘴了,像吃飯的時候,突然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般,她直愣着眼睛,望向周大成,問道:“付家哥兒要突然死了,這付老闆和鄒老爺會不會怪我們啊?”
周大成說:“周勁已經和我們分家了,怕什麼?”
“分家了……對對對,”陳翠蓉一個人小聲嘀咕,“要是真出了事兒,全推這個害人精身上,反正這個害人精的名聲十裡八鄉都知道……”
兩個人躲在土坡下面不冒頭,想着等那晦氣的走了再去送雞,頭上冷不防掉下一團黃土,直往他們腦袋上砸。
“诶呦!”陳翠蓉一邊拍土一邊罵,“哪個天殺的敢在我們頭上撒土!”
她擡頭一看,和二狗烏亮亮的眼睛對上,立馬粗聲罵了起來:“二狗,你膽子夠肥的啊!敢在老娘頭上動土!”
二狗不管,前爪快速刨動,扒拉着土坡上一塊塊松動的土層,讓這些土如黃雨般降落。
“呸呸呸——”好幾粒還蹦到陳翠蓉嘴裡去了。
周大成也被黃土粒澆了一身,氣急敗壞道:“這畜生,看我不拿扁擔敲死你!”
他說着踩上土坡,上了周勁的院子。
這一來才發現,那屋裡三個,全出來了,齊刷刷地站在竈屋門口看他。
周大成這個慫的,一下子啞火,挑了個能兇的兇:“周勁,你這狗可好好管管,你不管,我這個當爹的就要幫你管了,到時候下手沒輕沒重,把狗給打死了,你可别心疼!”
周勁冷冷地觑着這個名義上的爹,不為所動。
周大成都出來了,陳翠蓉不可能不現身,她理了理衣裳,抱着她那隻精挑細選的雞從土坡底下走了上來,陰陽怪氣道:“緣哥兒啊,咱們是一家人,說出來的都是真心話,我可要提醒你一句,你身邊那位,是村子裡有名的掃把星,跟誰挨着誰倒黴,還克夫、害死自己的親生父母。周勁他阿爹,當初可就是……”
這話張玉鳳聽見村子裡的人說過許多次,别人說她都不會有什麼感覺,可從陳翠蓉這個惡毒的人的嘴裡,從他們面前這對奸夫淫.婦的嘴裡說出,她的火一下就上來了。
“你說我阿哥是誰害死的?是誰害死的!”她沖着就要往前去,但是被身邊的人一把拉住。
周勁聽見這話亦是怒火中燒,他攥緊拳頭,一雙淩厲的丹鳳眼死死地盯住面前的人。就在他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時候,一隻手,悄悄地拉住了他。
往下一看,是哥兒拉的。
付東緣左手拉着鳳姨的衣袖,右手握着周勁的腕子,讓這兩人都别動怒。
面對這樣的陰陽怪氣,生氣是沒有用的,你在生氣,他們在狂歡,得用同樣的陰陽怪氣對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