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辭的臉色果然不太好。
燕雲朔幸災樂禍。
洞道狹窄,隻能呈一縱隊進入,衆人按照修為排好陣營,應星洲打頭陣,唐深第二,燕雲朔、君辭以及衡韶容這幾個剛出師的金丹初期在隊伍中間,薛怡甯在倒數第二,黎均斷後。
燕雲朔跟在唐深身後跳入洞坑,周圍霎時陷入更濃沉的黑暗中,還沒等他探查清楚陰氣的濃度,洞道中很快又亮了起來——君辭帶着月明珠,輕巧地落在他身後。
燕雲朔回過頭去,本來是想繼續欣賞君辭被弄髒時的表情,但轉頭時沒注意高度,砰地一聲撞上洞頂。
頭頂的碎石沙簌簌地落下來,蓋了燕雲朔一身,他後面的君辭也未能幸免,被黑乎乎的沙子兜頭糊了一臉。
君辭趕緊往自己身上丢清潔術,順便在心裡罵他:【你什麼毛病?!】
燕雲朔不想承認自己能幹出不小心撞到頭這種蠢事,幹脆假裝自己是故意的,又往上一頂,又震出一陣泥沙雨,把君辭剛弄幹淨的頭發重新弄髒,然後對他露出微笑。
接連被碎石沙子淋了兩次,還要面對燕雲朔挑釁的表情,君辭反手就放出一道冰柱,直沖燕雲朔面門,趁他用靈力結成屏障阻擋時,擡手成掌劈向他胸口。
燕雲朔趕緊用胳膊抵擋,短短幾息之間,兩人就在狹窄的洞道中你來我往地過了好幾招,直到洞坑上方傳來薛怡甯的詢問:“下面有什麼情況嗎?怎麼不走了?”
——君辭和燕雲朔還顧着打架,沒來得及騰出空間讓薛怡甯和黎均下來。
隻有衡韶容早前緊跟着君辭下來了,站在兩人身後目睹了事件的全過程。
作為君辭和燕雲朔的證婚人,這場面衡韶容在南柯境中實在是見過很多次,已經習以為常,見慣不驚,自認能夠一眼看穿問題的本質。
衡韶容:“沒情況,他們在調情。”
兩人正掌心對着掌心,互相角力,聞言雙雙一震,驚恐地看向衡韶容。
“啊?”薛怡甯站在上面,“誰?”
沒等人回答,她迅速地悟到了什麼:“哦哦哦哦哦——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不習慣,差點沒反應過來,哈哈。”
君辭崩潰地糾正:“我們沒有!”
衡韶容看着他們還緊貼在一起的掌心,一點頭:“哦。”
君辭趕緊将手抽回來,嫌棄似的在身上擦了擦。
燕雲朔正因為他這個擦手的動作不爽,卻看見君辭雪白的衣料上赫然被擦出來好幾道黑色的污痕——君辭正瞪着他所以還沒有發現——他沒說話,默默将沾滿黑灰的手掌背到了身後。
“哎喲,打情罵俏也得分場合嘛。”黎均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隔了一層土的緣故,聽起來有些七拐八彎,“抓鬼呢,别亂搞男男關系。”
燕雲朔咬牙切齒:“我們是在打架!”
黎均:“嗯嗯嗯。”
抓住機會調侃了燕雲朔一番,黎均見好就收,在兩人爆發之前道:“别打架了,往前面走幾步,我和怡甯還站在上面沒地方下呢。”
君辭壓着怒氣推了燕雲朔一把,讓他趕緊往前面走,騰位置出來。
燕雲朔悻悻地轉過身,剛走了幾步,又對上唐深意味深長的目光。
洞裡被君辭的月明珠照得透亮,唐深剛才就在他倆前面不遠處,看戲也看得很清楚。
燕雲朔:“我們……”
“沒事的師弟。”唐深拍拍他的肩,很善解人意似的轉向前面不看他了,“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懂的。”
燕雲朔:“………………”
你那個眼神是真的懂了嗎?!
唐深,覺得自己是懂了的。
燕師弟和君師弟之前不對付,是宗門人盡皆知的事情,結果進了南柯境之後就好上了,再出來,肯定會不好意思,畢竟像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再被他們這些知道前情的同門看到,有些羞惱,完全可以理解。
他要做的,就是默默支持兩位師弟,不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們,讓他們知道,勇敢追愛,就算是把自己的臉打得鼻青臉腫,同門也不會笑話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