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洲最中心的靈山上挖出來的蘭花，嬌貴得很，每天要定時澆水才行。

“什麼？”君辭，“都這樣了還忙着給花澆水？！”

鳳懷卿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拍拍他的肩膀：“放輕松，還沒那麼嚴重。”

雖然從那萬鬼窟能聯想的事情很可怖，但現在那些事畢竟還沒有發生，修界已經加以足夠的重視，隻要妥善應對就好了。

鳳懷卿：“太虛宗聯合各大宗門世家發布了诰文，提醒各地雲遊的修士注意探查鬼物的痕迹，也為此事組建了個臨時機構，叫铩魂盟，由你小叔叔負責，專門追查這件事。”

鳳懷卿活了上千年，大陰謀大場面見過太多次，現在陰界這點手段，在他眼中還隻算得上小打小鬧：“這麼費心盡力才養出兩隻小小的鬼将，别說你父尊，連我都還沒到出手的時候呢。”

被一隻小小的鬼将逼出劍意，被另一隻小小的鬼将逼開封印的君辭：……

他是鳳族千年來最年輕的金丹，但也還隻是個金丹而已。

君辭輕輕抿唇，剛突破時，他覺得自己天縱奇才，身負異禀，但修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最易隕落的也是天才，他離真正的頂端，還差得遠。

“别想太多，阿慈。”鳳懷卿捏住他的臉，向外一扯，“笑一個。”

君辭無語地看着他，臉頰被扯得微微變形。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修煉，好好長大，好好享受生于這方小世界能經曆的一切。”鳳懷卿對他笑道，“天塌下來有你爹頂着呢，你們這些小朋友，這麼苦大仇深的幹什麼？”

君辭不滿：“我不小了！”

“嗯嗯，再加油長幾年，就能趕上我的零頭了。”鳳懷卿道。

“……”君辭，“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再長幾年，你年齡也長了。”

鳳懷卿不回答，擡手去揉他的腦袋，将他一頭柔順的長發揉散，像小時候炸毛一樣亂翹起來。

寝殿門忽然被推開，君暮寒緩步走進來。

他身材颀長，面容俊美，周身似凝着終年不化的冰雪，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寒氣逼人。

鳳懷卿回頭看他，臉上挂着笑意：“弄好了？”

君暮寒的氣勢散了些：“好了。”

“好了就拿來吧，等你呢。”鳳懷卿對他招招手，“快點。”

君暮寒很聽話地走過來。

“爹。”君辭叫了一聲。

君暮寒冷酷地：“嗯。”

然後緊貼着鳳懷卿坐下，一手去牽他的手，另一手拿出一個東西，放到君辭面前。

君辭一看，是一朵蘭花。

那蘭花通體黑色，花型極其優美，香氣清淡而幽長，花瓣泛着瑩潤的光澤。

君辭：“這是……黑雪姬？”

黑雪姬是極名貴也極稀少的墨蘭品種，以紫黑的顔色得名，功效也與一般的芳草鮮花不同，它生在靈力最充沛的中洲中心，卻并不吸收靈氣，而是長出極其粗壯發達的根系，伸進土壤最深處，攀附在陰陽界壁上，吸收純陰之氣。

剛才他爹就是去給這東西澆水的？

“幸好之前路過鐘靈山，挖了一株回來。”鳳懷卿道，“否則你這幾天難熬得很。”

“我？”君辭将墨蘭拈起來，陰寒之氣順着指尖沁入靈脈，但由于沒沾染邪氣，并未攻擊他，反而讓他右眼中從醒來後一直翻騰的疼痛平息了些。

“你的封印，現在有些棘手。”鳳懷卿道，“隻能靠這些東西壓一壓了。”

君辭将墨蘭的花梗捏緊了些。

鳳凰一族本就汲天地精華而生，而他的體質在鳳族中也極其特殊，乃先天淨靈之體，天生至純至淨，至真至陽。

這聽起來本是一件好事，他也确實因為這體質與天地靈氣極為契合，修煉的速度一日千裡，但禍福總相依，純淨到極緻的靈體，需要與之匹配的強悍肉身，否則靈脈就會承受不住強大的能量，輕則筋脈受損，重則爆體而亡。

他剛出生時還是一枚蛋，蛋殼幫他承擔了大部分壓力，鳳懷卿和君暮寒孵了三年蛋都沒把他孵出來，研究許久才發現他的問題，搜羅了一大堆蘊含純陰之氣的天材地寶，想法子壓制了他先天靈體的能量，君辭才破開蛋殼，真正降生于世。

但僅僅被壓制還是不夠，小鳥崽每天哼哼唧唧地哭，縮在蛋殼裡不願意出來，鳳懷卿和君暮寒又到處想辦法，最終花了三年才将淨靈之體的能量全部封印進君辭的右眼。

那之後，他才無病無痛地長大了。

這封印本來應該在君辭突破煉虛期，肉身強度能容納靈體強度時，才會松動解除，但現在出了意外，封印居然被君辭自己沖破了。

君辭：“不能重新封上嗎？”

當初能封，沒道理現在不能封啊。

而且他也沒把封印完全沖破，再補一下不就好了。

“你以為封酒罐子呢。”鳳懷卿沒好氣道，“當初你隻是個煉氣期的小鳥崽子，我和你爹就費了那麼大力氣才把靈體封好，現在你都金丹了，根本封不住。”

最多用黑雪姬這種陰氣重的東西壓制一下。

“我是真想不通。”鳳懷卿疑惑道，“我往那封印上加了那麼多層禁制，你到底是怎麼破開的？”

君沉淵趕到的時候，君辭已經破開封印暈過去了，而燕雲朔和應星洲根本沒聽過淨靈之體的說法，更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鳳懷卿真的很好奇，君辭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君辭梗着脖子，“那鬼将要殺我，我就把封印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