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朔手臂一顫,像是被燙到似的猛地松開手。
君辭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怎麼了?”
“你——”燕雲朔想譴責君辭果然沒安什麼好心,但靈脈中有什麼在遊動的感覺太強烈,他急忙收回注意,試圖将鑽進體内的東西逼出去。
他将袖口撩起,手肘之下的小臂線條流暢,青筋微微鼓起,在手腕内側,赫然有一條金色的紋絡在向上遊移。
燕雲朔用盡所有靈力阻止金紋,但收效甚微,這玩意像一條小蛇似的,很快爬過手臂,鑽入他的心脈,窩在他心口不動了。
胸口傳來一陣滾燙的熱意,燕雲朔恨不得把衣服扒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但礙于君辭還在場,隻好忍着心脈被異物侵入的毛骨悚然的感覺,對君辭怒目而視:“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是他大意了,想着這是鳳族的神木和神花,不會有生命危險,直接就上手去碰,但他怎麼就不想想讓他這麼做的人是誰呢?
“原來真的有東西。”君辭若有所思地盯着紅鸾花,那上面盤繞着的金色紋路已經少了一半,隻剩下紅色的花瓣,而另一半紋路還留在花苞上,閃爍着金燦燦的光芒。
燕雲朔聽着這話就生氣:“你就故意拿我以身犯險是吧?!”
“放心,也沒什麼險的。”君辭道,“這花唯一的用處就是催人成親,又不會害你性命。”
燕雲朔:“跟你成親還不如害我性命。”
“我也不會這樣害自己。”君辭沒好氣道,“沒看到還有一半金紋在上面嗎,隻要我不碰它,這靈契就成不了。”
“你們鳳族怎麼這麼多靈契。”燕雲朔嘟囔一句,“所以你為什麼要我碰它?”
讓這玩意鑽他心口有什麼好處?
“你是外族人,和神木無法交流。”君辭隔空在他胸口一點,“有這個,才能讓神木感應到你。”
什麼用刀砍上手掐,君辭本來就沒指望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真能奏效。
三才者,天、地、人,神木通感天地,但缺了對“人”的感知,體現的隻是玄之又玄的氣運和命理,君辭覺得,神木隻不過是從天道感應到了他的狀态,隻因為他和燕雲朔性命相連就貿然開了花——這當然是有差錯的。
現在紅鸾花能感應到燕雲朔了,肯定很快就會發現,他們兩個不大打出手就不錯了,完全不是能喜結連理的那種關系。
這時候根本不用動刀動劍,這朵紅鸾花自己就會凋謝。
這理論似乎挺有道理,燕雲朔想了想,勉強咽下心裡的氣,和君辭一起盯着紅鸾花。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花骨朵依然含苞待放地豎在枝頭,亭亭玉立,容光煥發,絲毫沒有要凋落的迹象。
君辭狐疑地看向燕雲朔。
燕雲朔:“你不要血口噴人。”
君辭:“我還什麼都沒說。”
“那再等等。”燕雲朔死死盯着紅鸾花,眼睛都快冒出火星子。
并嘗試着在心裡對胸口還在發燙的地方說話:【君辭就是個裝腔作勢的大少爺,脾氣又嬌氣又古怪,我燕雲朔一點都不喜歡君辭,趕緊把這花滅了,我根本不可能跟他成親!】
君辭:“。”
君辭:“我能聽到。”
燕雲朔:……
他沉默了一瞬,幹脆對着紅鸾花大聲說出來:“你聽好了,這人每天冷着臉跟所有人都欠他錢似的,嘴裡要麼不說話,要麼說了話還不如不說話,跟我喜歡的類型可完全不一樣。”
君辭懷疑這厮就是故意趁機說他壞話,冷笑一聲:“那你說說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燕雲朔張口就來,其實他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下意識就要挑和君辭完全不同的,“或者活潑開朗,古靈精怪的。”
“沒錯,就是這樣。”燕雲朔想了想,補充道,“而且我才不喜歡男人!”
他說話铿锵有力,擲地有聲,語氣聽起來堅定極了,話音剛落,那紅鸾花立刻有了動靜——本來緊抱在一起的層層花瓣微微一顫,緩緩地打開了些,卻不是要凋謝,而是呈現出一種将要開放的姿态。
燕雲朔大驚失色:“别開了!”
似乎真是被他的大喝制住了,小花苞隻微微敞開一點小口就停下,隐隐約約露出裡面的花蕊。
“你這法子行不通。”燕雲朔扭頭對君辭道,“它根本聽不懂人話。”
隻認天道氣運這些死理。
君辭這下真的皺起眉,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燕雲朔一眼。
燕雲朔咬牙:“你有多煩我,自然也會知道我多讨厭你。”
這倒是真的,君辭以己度人,斷定還是神木出了差錯。
從天道那感應來的東西太頑固,不是燕雲朔幾句話就能動搖的,君辭心中略有些灰心,但沒有太失望,畢竟這情形,也算是意料之中。
看來還是得盡快解開鳳鸾引才行。
君辭盤算着,不再看那俏生生立在翠綠枝頭的紅鸾花,禦劍向神木根部飛去:“既如此,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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