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狠狠拍打桌面,隻聽嗒的聲音,桌子壞了。
“什麼四文錢,青菜面明明是三文錢,你個小姑娘怎得不認字還不會數數?蘇記的老闆呢,叫一個小丫頭來就為了貪這一文錢?”
裴攸翻了一個白眼,勾着唇面露譏諷:“桌子一兩銀子,碗不是金貴物,算他十文,面四文,拿錢來吧。”
蘇記的大門被擋住,旁的食客見狀陸續勸起裴攸:“想來是兄台記錯了,青菜面一直是四文錢,素面才是三文,小兄弟也莫要搗亂,這些東西加起來算你十文錢如何?做生意講究和氣,事熄甯人,你說對不對?”
二丫咽了口唾沫,贊同道:“裴哥哥,他說得不錯,你身上還有傷呢。”
大漢賈三是景鄉鎮出了名的地痞無賴,出了事上頭還有人保釋,你說要跟他鬥,不是自不量力嗎。
若非蘇眠雪在鎮裡的名聲好,親爹走了一個人扛起一家小店,換了旁人都要躲得遠遠的。
賈三欺負人,可别扯上了他們。
記仇着呢。
裴攸是何許人也,蘇眠雪救了他,他在人家裡當起了大爺,除了掃了幾下地,其他都是二丫幹得。
但,功勞是他的。
不管從哪些地方說起,蘇眠雪救了他,就是她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他今兒也要教訓一頓賈三。
裴攸懶懶靠在門邊,一腳踩着檻,笑得恣意:“長得是像隻黑熊精了些,不過弄壞了東西就要按價賠償,不然我這蘇記的門,你是别想出了。”
“唉,和氣生财啊,和氣生财!這裴公子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啊!”
“對啊,蘇老闆一個人做生意不容易,生意好了些,結果撿到了裴公子,藥錢跟流水一樣花出去,杜老頭還是出了名的坑!”
提到蘇老闆,賈三消了怒氣,摸着下巴笑了出來:“是啊,和氣生财。蘇老闆呢,讓蘇老闆出來解決這事吧。”
“滾——”
……
“馬上就要到夏季,日頭曬也沒人跑田裡捉魚蝦,這些都是阿令今早從水裡撈得,鮮着呢。”李桂媳婦熟練地去了蝦線。
蘇眠雪蹲在邊上觀察,農家裡的菜雖然簡單,卻别具一番風味。
家裡沒東西招待,李大伯帶着他二人留下吃午飯,蘇眠雪一看就是鎮上的 ,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但願蘇姑娘不嫌棄吧。
去了線的蝦和生姜、大蔥下了水。
是白灼蝦,但野生的蝦小,水煮的話吃起來沒多少肉。
李桂媳婦不知她在想什麼,道:“家裡種得南瓜熟了,蘇姑娘是鎮上的人,村裡沒什麼好東西,莫要嫌棄啊。”
蘇眠雪解釋:“怎麼會,我是瞧這蝦新鮮,才一時看入了眼。”
桶裡的蝦活蹦亂跳,企圖越獄逃跑。每當跳出去一隻,阿令就會伸出手幫娘親将小蝦捉回去。
小蝦沒多少肉,裹上面糊放進油鍋一炸可香了,還能拿去炖湯喝,曬幹了做蝦米。
“廚房裡油煙大,我這身衣服是幹淨的,我帶你去田裡走走吧。”
李大牛高了蘇眠雪一個半的頭,在門前前面略顯束手的漢子光着膀子,露出精壯的銅色臂膀,淡淡的汗味混着青草味漫在了四周。
打斷了蘇眠雪的思想。
李桂媳婦帶着孩子在廚房的裡頭,捂着小孩的眼睛,沖門外喊:“大牛啊,你站在門邊上把我光都擋着了,帶蘇姑娘去田裡轉轉,摘點果子帶回去吃。”
李大牛讓了半個身子,蘇眠雪趁機從他身側出去。
李大伯正和李桂兄弟三人一塊,蘇眠雪立于幾人之中,商讨着價格的事。似先前一般對他無意,自是對他所袒露出來的一點喜歡,都避之不及。
“開飯嘞!”
熱乎乎的飯菜端了上來,李桂一家留她用飯,是将她當做李大牛未過門的妻子。
炒過的南瓜綿密香甜,黃橙橙的瓜肉輕輕一碾,拌在飯裡粒粒分明。
白灼蝦雖小,外殼難剝了些,但勝在肉嫩。
若有個人能幫着剝就更好了。
“大牛,幫蘇姑娘剝蝦啊。”幾隻蝦推到李大牛前面。
蘇眠雪難以推辭,和李大娘的精于算計不同,李桂幾人真誠以待,更叫她難以推脫。
她初到大周不久,這個在曆史從未有過的曆史朝代孤身一人,心裡的空蕩恍惚并不代表她要去選擇誰,将自己交付給誰。
對她而言,李大牛隻是她在第一步所遇到的,有點重要的哥哥,等她再上一步後,從此隻怕再難相見,又何必四處留情。
“多謝,我和李大牛隻是鄰家兄妹,所以不用對我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