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阿芷不也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現在當了太守夫人,你怎就隻能同甘,不能共苦呢?”
羅夫人緊閉着唇,阿芷出聲:“伯母。”
阿芷顧了一圈,憤憤将氣吞下。
馬車内一路無聲,蘇眠雪和幾個侍女屏住呼吸,坐馬車鎮上到縣裡的路并不長,氣氛太過壓抑,羅夫人生着氣,和孟夫人犟着誰也不低頭,等到羅府,先是阿芷、羅夫人和孟夫人,最後才是蘇眠雪和侍女。
林婆子在府門前等她,蘇眠雪下來後,引着她去廚房。
廚房不在松亭院,是幾房通用的,要比松亭院的大,貨架上擺得也是琳琅滿目,食材很足。
“姑娘,這兩位是給您打下手的廚娘,您有什麼需要的盡管使喚他們,我在外面等您。”林婆子退到外面,将廚房留給蘇眠雪。
廚房裡不單隻有她們,羅縣令幾房妾室都要來這拿菜,不過給蘇眠雪留得位置很大,她邊上一圈都是空的。
她逛了一圈,問跟在她後邊的廚娘:“這些菜都是給夫人準備的。”
一人站出來答:“不是,這兩個廚子專門給老爺和賈姨娘備菜。”想了想,又說,“我們四個姐妹是給夫人、少爺小姐、其他幾位姨娘備菜。”
三人中的阿芷身份最高,乃太守夫人。
太守的官職不低,羅夫人和阿芷是好友。
她看了眼剩下兩位廚娘備得菜,心下有了答案。
以前是關系好的姐妹,隻用看父親的地位身份,所以差距不大。現在不同,一個是太守夫人,一個縣令夫人,官位就像一道分水嶺,她可以說自己的日子有多難,但在好友面前,有了雲泥之别的好友前,她依舊有着自己的面子。
羅夫人在府裡不順心,羅縣令官俸低微,還要拿賈家的銀兩揮霍。
賈姨娘的廚子用不安心,索性找來蘇眠雪,小姑娘勤勞能幹,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關鍵幹事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則,拿銀子挖不走。
有孟夫人在要家常一些,三個人她打算做五菜一湯。
香菇和菌子拿水泡下,雞肉是已經處理好的,拿水清洗一遍,拿刀斬成段,用鹽水浸泡。
貨架上的橙子又黃又大,廚娘道:“大少爺曾在冬日裡偶感咳疾,大夫說可以在橙子上切口,倒鹽蒸熟來止咳,所以每年冬日廚房裡都會備着。”
她拿三個橙子,頂部切開截下,将裡面内穰挖出,留些橙汁在裡面。三隻蟹交給兩位廚娘,洗幹淨後截成四瓣剝殼,拿小刀從上到下将肉剜出來,蟹肉和蟹膏填在三個大小相等的橙子裡,澆黃酒、醋、水,橙子上頭的被切去的蓋子蓋上,放入甑中蒸熟,醋和鹽做調料。
兩個廚娘在邊上一時幫不上忙,一人将鲈魚改刀放蔥姜料酒鹽,蘇眠雪又在裡面加了胡椒粉,要她抹勻腌制,一人洗了藕和青菜,都放在一邊。
這些菜都是蘇眠雪拿起來看過的,兩人揣摩她的意思來準備,蘇眠雪也在愁做些什麼,既然備好菜,她就順着做。
熱鍋下油後,下姜片和雞肉炒幹水分,和香鍋菌子一塊倒入砂鍋,加水炖煮,其中的時間夠做兩道素菜。
一道清炒藕片,一道白灼菜心。
腌制好的魚肉鋪在盤子上,撒些姜絲,和嘴裡塞些,水開蒸熟,命廚娘将姜絲挑出,在魚肉上放新鮮青花椒和姜,挑好的料汁,最後淋上熱油。
她自己則顧着一鍋菌子雞湯,加紅棗接着炖煮,最後加鹽調味盛出鍋。
五道菜放在托盤上,林婆子和四位廚娘一人端着一道菜,蘇眠雪走在林婆子邊上,放在桌上,輕聲道:“夫人和太守夫人在裡邊。”
羅夫人的院子一眼見到頭,隔着一層屏風,五人輕手輕腳離開,屏風那邊有細碎的哭聲。
小院子靜谧,礙不住邊上那屋的打罵聲陸續而來,三個人女人擠在一塊大院子上,羅夫人因是正頭夫人得了一處被劃分的小院,兩個孩子年紀還小,闆正地端坐在椅子上。
大一些的姑娘見着她,彎着兩個月牙兒:“蘇姐姐好。娘,蘇姐姐來了!”
裡頭止住哭聲,沒過一會,羅夫人走前面先出來,見桌上的菜輕點了下頭,“林婆子呢,讓她帶你去管家那吧。”
不鹹不淡的語氣,聽不出裡面喜怒,蘇眠雪心思細膩,雖是垂着眼,但留了幾分餘光觀察,羅夫人眼中一晃而過的失望,告訴她不滿意今天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