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清風,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工作啊?”小少爺咬緊牙關,使了吃奶的勁才将這個看着瘦弱實則“分量”不小的女人給擡起來,往床上拖去。
彈性上班,磨刀吐血,倒賣家産……
甯清風出一趟門,不是傷了就是癱了,實在讓小少爺對她所謂的“職業”很是懷疑。
觸手怪物心神微動。
這是第一次,小少爺像隻小貓咪一樣對她的生活産生了興趣。
感情,始于好奇——閱片大濕留。
堅韌、強大、有錢,富有愛心,是無數少年憧憬的愛人藍本。舉個例子,假如你說你隻是個工廠廠妹,那你隻配得到富翁快樂球——同閱片大濕留。
富翁快樂球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如同一隻癱軟章魚被拖動的觸手怪物隻花了一秒就想好了回答:
“我在掌握全國命脈的大公司裡上班。”——切爾諾斯和哈迪斯可都是半步浩劫的詭異,一旦重回巅峰,便是罕見大災難,怎麼不算是掌握全國“命脈”呢?
“我身居高位,振臂一揮,萬人狂歡。”——工人們把工廠砸了個稀巴爛,引得大老闆切爾諾斯親自現身,“狂歡”,算。
“我的薪水鳳毛麟角,打敗了99%的人。”——天殺的,她好像至今都沒領到薪水?但塔爾塔洛斯99%的人都窮到要死,随便打劫幾個混混就能超越,簡直不要太輕松。
“我還是個大富翁,财産六位數,超市老闆見了我都不願意收錢。”全身唯一的财産就是欠顧沉舟的一萬債務,四舍五入就是六位數,怎麼不是大“負”翁呢?
“不僅如此,在工作之餘,我還經常幫助别人,包括但不限于讓貪婪懶惰的人再也不用為自己的壞習慣煩惱,讓本該天人永隔的情侶和家庭團聚一體,拯救失足小男孩,還是多次。”——加百列,二花,哈迪斯,管他們真實年齡是多少,通通,都算小孩。
“總而言之,我很好。”甯清風很肯定地暗示道。
小少爺嘴上微笑着,手卻越聽越抖,兩股顫顫,差點都托不住甯清風了。
他原本以為甯清風隻是個小混混,沒想到竟然遠遠不止如此。
敢在超市零元購,沒事敲打懈怠之人,送情侶和家庭去地府團聚,威懾失足小男孩,這樣的人,絕對!是個混混小頭目!
手下起碼兩人的那種!
太可怕了。
甯清風的勢力遠超小少爺的想象。
那他以後怎麼逃跑?
雖然内心顫抖,但路生白還是盡職盡責地把她弄上了床,然後就望見了那身髒兮兮的工作服。
很刺眼。
潔癖少爺小臉一皺,思索了一下,背過身去,給吭哧擦地的小章魚遞過去了一塊白布:“章章,幫她把衣服脫了,換這塊布蓋上。”
——管她是不是小頭目,就算是皇帝來了,在床上也得換衣服才能睡。
在為女人寬衣解帶和與髒髒包同床共枕之間,他選擇了委屈秃毛豬崽。
甯清風:……
章章:……
——啧,蠢豬崽/呸,軟飯女。
一觸一章大眼瞪小眼,在對視的眼眸中看到了對彼此的嫌棄。
激烈的眼神交鋒最終達成了一緻意見——甯清風自力更生,動作如風一般快速換了躺下。
秃毛小豬崽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哒哒哒邁起小豬蹄子,壞心眼地上去給甯清風将布拉上去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蓋住了她讨人厭的臉,随後“叽”了一聲,示意少年換好了。
路生白回過身,便望到了蓋過了腦袋的白布,頓時瞳孔地震。
“就這麼一會,”他嘴唇顫抖,“甯清風這就……咽氣了?”
八爪怪物:……
伺候混混頭目喝完“斷女絕孫”膏後,路生白乖巧地坐在了床邊,守着神态略微疲憊的墨發女人,輕聲道:“休息一下吧。”
“章章,關燈。”
如白晝般的光明瞬間消失,整個地下室陷入了黑暗。
大教堂的戰役确實消耗太多。
鼻尖萦繞的,是小蘑菇獨有的林木清香味,緊繃的精神如同泡入了溫水中,逐漸變軟,不停往下沉,直到觸及到最深的黑暗,甯清風緩緩閉上了眼眸——她睡着了。
見墨發女人入睡了,路生白的神情明顯放松了一下,爬上床越過了她,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甯清風的狀态,一邊做賊般地打開了手環,調整為全屏模式。
入目,就是位于中心的遊戲圖标——一本純白的書。
《烏托邦之書》,是這個遊戲的名字。
因為家裡被洗劫一空,他根本沒來得及點開這個遊戲。
黑暗中,少年不發一言。
随後他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伸向了那本書,隻是在觸碰到圖标前,他停下了。
作為矜貴優雅的頂級世家少爺,少年從不接觸遊戲這種玩物喪志的東西。
但是……這個遊戲例外。
【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切。】——這是這本書扉頁所書寫的句子。
而在這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世間百态,衆生萬象。你所逃避的,恰是你心中所求。】
神神叨叨的,但卻莫名戳中了少年的心底深處。
墨發少年猶豫了一下,如蔥白的手指最終按了上去。
此時,趴在地上的秃毛豬崽好似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擡起上半身,望向了一半臉被屏光照亮的少年。
……
遊戲進入了過場畫面,響起了悅耳的音樂。
與【烏托邦】這個名字的美好寓意不同,音樂音調空靈純淨,如同輕聲耳語,似是快樂嬉笑,又似低聲祈禱,但卻莫名地給人以一種不寒而栗、陰森詭谲之感。
每一個音符都不再是簡單的音調,而化作了不可描述的存在,支離破碎,七零八落,就像是被擠壓的畫作,帶着無盡的可怖陰森,從陰影中爬了出來,探出窺伺的觸須,無聲的靠近如同寒冷氣息,掠過波動的靈魂,萬物都在不受控制地朝其聚攏、扭曲,最終被其捕獲。
黑暗中的少爺心髒蓦地一顫,側耳仔細辨認着被尖銳雜音所撕裂的聲音——
【小小的蘑菇,白白的菌絲,圓圓的傘蓋。
如晨曦般柔和,如初雪般無暇。
在雨露中搖曳,在血色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