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着姜禮慢悠悠轉了一圈,小夫人站在原地仍由他看,乖得要命。
“這段玄色料子在光下熠熠,微光浮在白鶴上更顯生動,眼色雖深卻并不暗沉,”溫讓從後傾近,以手丈量小夫人的腰身,“小禮的腰身隻勉強夠我兩手一掐,傳聞中的弱柳扶風,搖曳生姿,或許就是這個尺度吧?”
若是這細腰墜上一串鈴铛,随着步子搖晃發出清脆叮鈴,又或者是不着寸縷,正正好卡在兩個弧度優雅的腰窩上,溫讓再将手扶在上面拖着往後撞,細小的鈴铛混雜着小夫人隐忍不住的低泣……
溫讓的思緒越發偏遠,遊離在一片很有顔色的田野。
姜禮哪裡知道清風雅正的人腦子裡在想些不入流的手段,隻笑着說:“不正經。”
溫讓心虛得不行,“那勞煩夫人說點正經事,否則我現在腦子裡所想的事情就要不合時宜了。”
田原早已被青與帶走,芙蕖也站得遠遠的,此處隻留下他們夫夫二人。
“明日又要去送貨物,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在路上警惕,這一次必然不會出現差錯。”
溫讓那雙眼睛看人時總帶着禮貌,有許多好友說他看似溫和,實則為人散漫,與旁人從不生交,就算是尹千雪那樣的關系,吵吵鬧鬧的,她也還是說他心中很是有分寸,沒有半點逾越。
通俗來講,就是他眼裡除了手藝,看旁的什麼事物都淡淡的,不想争也不願搶,信一個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但他望向姜禮的視線總是很有份量,沉甸甸的情愫混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執拗,恨不得将他吞進腹中,揣進最軟的骨頭裡,用心房滋養。
從前他認為這輩子平平淡淡,停留在何處,哪裡就是歸宿了,這都是命中注定。
可現在他有姜禮。
姜禮是上天賜給他的緣,他敬之,愛之,惜之,猶覺不夠,怎麼都不夠。
自他遇見姜禮之後,常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好,都聽夫人的。”
姜禮一眼就看出這人沒聽進去,但凡是換一個人他都沒這麼好脾氣,但自家郎君……總要寵着些。
“哥哥明日要帶上田原嗎?”
“帶。”
“不怕他裝得純良,暗地裡給你來個背刺?”
溫讓在心底早已盤算過這個可能,故此在姜禮提出顧慮後他也沒多大反應,偷偷伸手勾住小夫人的尾指,指尖觸在他的指腹上慢慢摩挲,暧昧缱绻,像是一個隐晦的,無聲息的吻。
“正因如此,才更要帶他去。”
書信是試探,帶他去送貨也是一次考驗,溫讓不能拿家眷的性命來賭,每一步都要走得萬般謹慎。
“小禮真要跟着我去?”他還是止不住擔心,怎麼想也是将小夫人放在家裡最穩妥。
姜禮注視他半晌,将佛珠又摘下來盤在手上,口吻極淺:“哥哥若是不想我跟去,小禮也就不去添亂了,我就在這院子裡等你回來,也是一樣的。”
矯情過了,招惹大禍。
“夫人和我一同去吧。”
聞言,姜禮笑而不語,溫讓放軟語氣,帶了幾分可憐和期許在雙眸裡,裝得一手好茶藝:“求你了,夫人。沒有你在身邊,我的一些,就是比如我的容貌我的思想,還有我待人處事的禮儀,還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靈魂都會被毀了。”
這一番話令姜禮哭笑不得,他按着眉心,語氣無可奈何:“哥哥實在是會耍把戲,但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央求我,那我就大發慈悲地與你同去吧。”
翌日,在溫讓的百般糾纏下,姜禮磨不過他,隻能答應同乘。
懷裡揣着乖軟的小夫人,香甜的氣息不住往身上裡鑽,這一沾染可就不得了,路途中的颠簸又讓人心神不定,在同行一段距離後溫讓本揚起的嘴角逐漸僵硬,而後再也笑不出來。
姜禮側首望他,一副“你這又是何必呢”的歎惋神情,略帶憐憫地發問:“以後哥哥還要耍小性子,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溫讓自讨苦吃,苦澀一笑試圖狡辯:“夫人,你信我,我平常沒這麼不矜持的,這是……這一定是路途不平的緣故。”
青與和田園悠哉悠哉坐在馬車前頭各據一方,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少爺和少夫人的臉一個比一個紅。
“你說現在少爺臉上能不能煎熟一個雞蛋?”
田原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嗯。”
青與對他不了解,還以為這人是不習慣見人恩愛所以害羞,他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态拍了拍田原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少爺和少夫人日常就是這麼黏糊,習慣就好了。”
“……”田原其實不太有興趣聽主家的日常故事,但奈何眼前這人或許會成為自己的師傅,不得不裝作有興緻,“那,很好。”
青與還想說些什麼,田原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警惕道:“有人埋伏。”
後面跟車的家丁紛紛拔劍,團團圍住中間的馬車。
溫讓将小夫人往懷裡一揉,用寬大的鬥篷将他罩住,音色溫潤:“有我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