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蕭疏由着他邊誇邊将自己趕下馬車,又聽李謹槐道:“放心吧,我會同皇兄好好提提的,至于咱們太子殿下如何決斷,就得看這小應的造化咯?”
“槐哥快去,當心太子殿下手下不留情。”心知太子必出手,事已成了一半,程蕭疏道:“改日同你去圍場獵個痛快。”
李謹槐光是聽着就覺得來勁,手不自覺發癢連連應下,恨不得馬上跟他去京郊獵個痛快,懷王車馬很快消失在視線中,程蕭疏躍上馬背,前往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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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吏部原本就已經比平時要忙,程蕭疏到時裡頭燈火通明。
吏部裡頭倒有人認得程蕭疏,隻是都知壽德長公主對這幼子寵得過分,一時間上上下下竟無人敢攔他,隻眼睜睜看着他闖了進來,最後停在吏部郎中褚修澤面前。
褚修澤當然也認得這号人,見他面無表情,一雙漆黑的眸子不加遮掩又嚣張十足地盯自己,也有些不快,卻要勉強扯出張和善面容來:“程公子可知,此處是吏部官員處理政務之處,閑雜人等不得入内?”
“知道,不過不守規矩的人多了,不是嗎?”程蕭疏看他強作鎮定的樣子,也漸漸露出笑容,不經意般質問道:“褚大人,有一人所忠非君、信口雌黃、以訛傳訛,陷害他人,該當何罪?”
沉默良久,褚修澤平視着他,回道:“此處是吏部,并非刑部或大理寺,本官不明白程公子在說什麼,還請程公子自行離開,莫等本官差人請您出去。”
桌上一震劇顫,砰然的撞擊聲叫褚修澤一驚,幾乎忍不住随着桌子一并抖了抖,隻見那程家五郎依舊笑着,語氣如常問他:“褚修澤,天下為李氏而非谷氏。可你好像蠢鈍如豬,根本一無所知。”
“豎子豈敢口出狂言?”褚修澤為他的話所震怒,當即也要發作,可程蕭疏隻拿出塊令牌,用一瓢冷水潑去了這情緒:“褚郎中,放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長公主令在此。”
褚修澤未曾想到壽德長公主竟會縱容到直接将令牌給他,不由愣怔。
“應三原本的宗卷被你調走,我勸你趁早拿出來。”他手指提着令牌。明晃晃地威脅:“你若想我請來禁軍辦事,将這裡翻個底朝天鬧得人盡皆知,那你便可以繼續嘴硬。”
褚修澤咬緊牙,并不妄動:“程五公子這等污蔑,本官實在承受不起。本官确有經辦應亦骛一事,也的确查看過其人宗卷,但始終合乎律令,從未調出藏私、替換。”
他要裝聾作啞,程蕭疏便不講理到底:“那誰可作證?”
褚修澤義正詞嚴答:“事實如此,并無虛言,何須作證?”
他已在谷家的船上,雖然不敢信心十足堅定認為谷家會保他,卻也因着師恩死死不肯松口,事情若真的鬧到聖上、太子殿下面前,他也不過革職就是,穆國公府要面臨的風浪可比他要大得多。
“那便是沒有證據。”程蕭疏說讓禁軍來搜當然是吓褚修澤,若褚修澤并非畏懼之人,那就沒法了。他心中很清楚利弊,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能将全家都推上風口浪尖。料着時間也差不多,隻待李謹槐那邊的回音。
正當時,一切都剛剛好,太子身邊的宦官終于姗姗來遲,先是同各方寒暄,又言明自己是奉太子之命來查應亦骛祖籍一事。
程蕭疏笑眼看向明顯已然心亂的褚修澤,悠然坐下:“那褚郎中便好好配合東宮辦差?不必再管我這看熱鬧的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