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今天被殿内小仙娥撺掇着突然來了飲酒的興緻,去搜刮柏麟酒窖時,意外發現裡面竟然還有所謂的清酒。素來知曉柏麟帝君極擅釀酒,可他居然還會釀這種日式酒,着實出乎她意料。好奇口感如何,便直接帶了一瓶回去品嘗。
初入口隻覺輕盈柔和,幾番咀嚼回味後卻是唇齒留香餘韻悠長,跟她喜歡的大吟釀口感非常接近。好不容易嘗到了記憶中遙遠的味道,飲完一瓶猶不過瘾,又命仙侍把剩餘幾瓶全搬回了寝殿。
眼下酒意上頭,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遂隻着了件寝裙靠在殿外的躺椅上吹風醒酒。涼風習習,驅散了她體内酒精蒸騰帶出來的熱氣,好不惬意。
半夢半醒間,感到有人執起她的手,随即整個人一騰空,她被來者直接抱回了殿内。
“我記得你不愛飲酒,怎的突然喝了這麼多。”柏麟皺眉斥責道:“還躺在風口醒酒,你以前可是相當愛惜自己身體——”
話未完他突然啞聲,現在和她提以前無異于揭她傷疤。
黎初直接忽略那句“以前”,隻飄飄然道:“可以放我下來了嗎柏麟帝君,雖然靈力潰散不止,但我軀體完好并未殘疾,可以自理。”
他低頭與懷中人對視,眼神尚算清明,猶豫一瞬,順從了她的意願。
她醉意未消,腳踏實地時還踉跄了幾下,被在旁看不過去的柏麟攔腰扶着,直接坐回了方才她自斟自飲之地。
黎初突然指了指桌上的空酒瓶,“這個就叫清酒嗎,酒窖裡還有沒有?”
“隻有這六瓶。”他溫聲回,語含隐隐期盼。
“我很喜歡這個口感,”她有點失望,“對了,你為何會釀這種酒?”
柏麟沉默以對,望着她的眼神中似還夾雜了點幽怨。
“怎麼了?”黎初被他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是這酒你另有他用,我喝不得嗎?”
他仍不答,羽睫輕顫,星眸微轉,幽怨裡似乎又生出些許控訴。
這酒很珍貴?!
那為什麼就大喇喇地放在酒窖入口處不作任何防護,不然她也不會一眼看到。
“……對不起,我拿之前應該先問下你。”這事到底是她理虧,她試圖補救:“南天仙族中還有一些西王母贈予的瓊漿玉液,用這個代替能否挽回一二?”
“不用,”他終于出聲,“喝了便喝了罷。”
“真的沒關系嗎?不會出現什麼嚴重後果比如外交危機之類的吧?”
她的思維拐到了諸如宴請穆-斯-林吃烤乳豬這一層上,看他反應,釀這種酒說不定是招待哪位有特殊講究的部落首領之類的,但現在被她喝完了……
“你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柏麟失笑,“放心,不會有外交危機。”
又覆住她置于桌上的手,緩緩收攏,重複道:“沒關系,你喝了便喝了罷。”
因為,這本就是為你而釀。
他此前從未見她飲過酒,直至有天四聖獸和她談論起帝君的葡萄釀為一絕,可惜帝姬你不喜飲酒一事。她反駁道她隻是不愛嗆口的酒液,偏愛一種叫大吟釀的清酒,用大米最中心的部分釀造而成;目前因工序米質等各種問題,釀出來的口感皆不合她意。
說完不忘恭維上首的他:“不過這些困難到帝君這定會迎刃而解。”
她已然忘記這段插曲,柏麟心中不免失落。
“帝君,可以松手嗎,你握得有點緊。”
黎初突然煞風景地出聲,打散了剛剛稱得上溫情脈脈的美好氛圍。
柏麟下意識放松力道,她趁勢抽出,一眨眼卻發現又被他的另一隻手握住。
他今天跟她的手杠上了是不是?
黎初無語,又試着抽-動兩下,發現掙脫不開,索性随他去了。
柏麟重新握着她的手,試圖回到方才的氣氛中,“你若喜歡這酒,我今後再多釀幾瓶便是。”
黎初垂眼掩住訝異,他竟在向她示好。
他到底何時對自己産生這種男女之情的?這個老封建應該連讨厭她都來不及才是……
得讓他盡快認清現實,即便不再修無情道,也别輕易下情場,這麼較真的性子怎麼可能玩得起。
于是最後她隻冷冰冰吐出句:“多謝帝君。”
柏麟果然一僵,但似乎已做好面對她冷臉的準備,轉頭又若無其事地提起:“你的酒量倒是出乎我的預料,意外得不錯。”
“一般般。”黎初不為所動。
不是自謙,她有自知之明,這種酒量的确隻算得上一般。
“還有,”她又接着道,“我要和離。”
這句近來出現頻率極高的話,毫無意外引爆了柏麟情緒。一連碰了幾個軟釘子,正是郁結,又聞此言此語,隻覺胸中翻滾着滔天怒火,灼得他五髒六腑都在凄厲哀嚎。
“你為何非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