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亭相見的日子可謂來得猝不及防,黎初無暇再回北天精心挑選衣着,隻得暫借天界原來住處作梳妝打扮。
此時,倚天河而建的飛羽宮中,她正對鏡描眉。
久不上妝,手法早已生疏,執着眉筆幾經下手,仍畫不出自己滿意的樣子。黎初心煩地将眉筆往妝奁一丢,再次擦去眉痕,把頭一偏,尋求身旁文書援助:“幫我畫下眉。”
那文書先是心疼地看了眼妝奁剛被眉筆拉出的黑痕,後才半探過身取了筆,安靜地給黎初畫眉。畫着畫着,還是忍不了美麗的飾物無端端破相,抱怨道:“你畫不出自己滿意的眉毛,也别拿我的東西出氣呀。多好看一妝奁,生生被添了道疤。”
黎初閉着眼,任眉筆掃過自己眉毛,淡淡道:“别忘記你答應過你母親的事。四下無人,你同我撒撒嬌無礙,若有旁人在,可得記着你自己現在的身份。”
“知道啦,我的帝姬,我現在不是淨沅公主,隻是你的小小文書,名喚淨淨。”
原來此人竟是西海公主所化。
黎初終是抵不過好友的千懇萬求再三保證,最後約法三章,同意淨沅入職北天,正式接替蓮燈職務。約的第一章,便是她不能以公主身份入北,必須隐姓埋名,僅作為一個正常仙子當差。将來是走是留,全看淨沅自己表現,她不會因為對方是好友女兒就降低要求。
淨沅聽後滿口答應,如今已正式上崗,眼下正幫領導畫眉。
她心裡止不住嘀咕:難得陪着來了趟天界,結果阿初轉頭就要梳妝打扮,得虧她自小愛美,習慣随身攜帶妝奁及幾套備用衣物。
沒想到第一次表現,竟是幫上司着妝擇衣。她同時很好奇,究竟是何許人,竟能讓南天帝姬為之打扮。
“你好像很急,等會兒要見的人很重要嗎?”
“不重要。”黎初輕哼,“隻是初次見面,我不能落了南天面子。”
至于急,是挺急的。那修羅與柏麟相聚竟是臨時起意居多,讓她這習慣“預約”之人,相當不适應。
“眉毛好了。”淨沅收起筆,繼而拿來幾盒口脂,“想用哪個顔色?”
黎初睜開眼,對着鏡中的自己偏了偏頭,端詳着淨沅作品,滿意道:“典雅自然,你的品味,比你那弈澤表兄好太多了,我很喜歡。”
她又瞥向那幾盒口脂:绛紅莊重華貴,朱紅明豔動人,丹紅青春洋溢……
黎初梳理着手中烏發,漸漸陷入沉思:自己好像已許久未用過绛紅。她曾私下對鏡自攬,發現裝扮無論古今,黑發紅唇均能增強自己氣勢,然自來了崇尚素雅的仙界,便一直避免使用過于大膽的顔色。
她不自覺伸出手沾染些許抹于唇上,那紅似有生命力一般,随着她指尖流轉,三兩下便将雙唇暈染得十分勻稱。
鏡中之人指尖點唇,下巴微揚,黎初凝住眼神倏然一笑,神态遊刃有餘,仿佛萬事萬物盡在掌握。她以前見重要客戶或有重要談判時,最喜歡這個色号,顯得她格外胸有成竹。
“绛紅非常襯你,不過……”淨沅一旁提醒道,“過于鋒芒了。”
黎初聽罷又是一笑,神情已然不複方才張揚:“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