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些戰神的記載,隻說他骁勇善戰,深得柏麟帝君信任,除外再無其他有用信息,連戰神是何種性格都無法窺見。她轉而開始看戰神的海量影像,托她先前各種“改革”的福,記錄戰神私人的書料不多,活生生的錄像倒是多得很,尤其是他領兵打仗時的那些。
桓深看不下去她這般廢寝忘食地鑽研經營,某次同她直言:“戰神不擅官場交際,對你的地位沒有實質威脅。”
“一個帶領仙界走出覆滅危機,衆望所歸的英雄,對上一個過氣的廢人,怎會沒有威脅?再說,還有柏麟是她的最大後盾。休養期間,我五次找他,他四次以同戰神商議戰事回絕,另外一次來,也是在我睡下後。”
黎初自然不信這通說辭,而說到此,她不禁悲從中來:“桓深,我失寵了。”
平靜了一段時日後,她的情緒開始起起伏伏,時而高亢憎惡,更多的是萎靡不安。當下哀戚湧上心頭:“我知道自己會失權,但沒料想到會這麼快!”
“他救我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隻是想欣賞我的不甘嗎?!”低落後,立馬轉向怨憤。
恰逢一旁投放的影像正進行到戰神大勝歸來,兩旁軍将夾道高呼,柏麟帝君親自出面相迎。
“我說過,我最信任你。”
駐影珠裡的柏麟帝君面帶淺笑地同戰神如此說道。
黎初被此番盛景吸引了注意,渾身凝滞。
桓深暗道不好,她此時最受不得這類刺激,急忙上手要關掉投放,卻被她摁住手背,隻聽她冷嗤一聲,涼涼道:“政客的嘴,騙人的鬼。”
“繼續看,”一把将他的手甩離駐影珠,黎初靠向椅背,拄着頭興緻盎然道:“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個最信任法。跟了我千萬年的忠心下屬,我都不敢将‘最’之一字用在信任上,不過短短幾十年,他居然就改了性子堂而皇之地宣告衆人。若是魔煞星知曉,怕又是忍不了一番嫉妒,這可是個女戰神啊……”
“我很欣慰你的理智又回來了,”她心緒變化如此劇烈,桓深被她折騰得不輕,“阿初,等再過段時日,我助你閉關修煉,好不好?”
别到時修為沒回來,還走火入魔了。
“為何?”黎初卻很排斥,“閉關于我無甚作用。”
她已經缺席政務這麼久了,竟還讓閉關。
桓深默了幾息,問:“情緒變換無常,相當耗費精力,你……不累嗎?”
“我控制不了!”她又生氣了,可這句發洩卻帶了不知所措的哭腔。
待平複了會兒,她又道:“我讓洛淵開些凝神靜氣的藥來吃。”
“你這是心結,藥物解不了。”
黎初不言,以沉默表達拒絕。
她想念有心理醫生與精神類藥物的世界。
閉關一事兩人未達成一緻,但對戰神的看法,幾日後黎初也站在了桓深一方。
蓋因蓮燈向她透露了一個消息。
“帝姬實在不必如此忌憚戰神,帝君雖對她榮寵有加,連戰神殿都建在中天殿旁,可戰神手下未有一兵一卒,她隻空有一個名号罷了。衆仙家皆以為戰神已執掌天兵,而實際兵權牢牢掌握在帝君手裡,若我不在中情閣,定也會被表象迷惑。”
“怎會?”黎初聽聞不可謂不驚訝,“贈上古兇劍——定坤,親自于天門相迎,不像是表面功夫。再說,即便柏麟不願給,戰神能肯嗎?”
換作她絕對不肯,既為仙界做了巨大貢獻,她便要實質的權勢榮華!
蓮燈眼尾稍稍一動,表情有些微妙,她同帝姬一樣無法理解:“戰神的确肯,她至今挂着這個有名無實的頭銜為帝君征戰。”
“喔…這……”黎初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感受,“戰神,實乃高潔。”
難道這就是柏麟最信任戰神的原因,因為戰神比較“愚笨”?
口中說着“最信任”,實際卻連兵權都不肯給。
靠着浮華的獎賞驅使着一把聽話的劍,想想的确很劃算。
柏麟的嘴,果真是騙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