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烈這次是真的對這對主仆有些驚訝了,他對主子接下來的安排,第一次産生了有了隐隐的抗拒之情。
“讓殿下受驚了。”
程意歡搖搖頭,“沒關系。”
這是假話,她怕的要死,可現在不能表露出來。
姣好的容顔習慣的擺出笑容,可那笑怎麼也不成個,她穩了穩心神,幹脆不笑了,輕聲道,“你沒受傷吧?”
“不要緊。”沉烈的聲音沒有任何浮動,他面無表情的把劍從狼頭中抽出來,血随着他的動作,又湧出來不少,很快就染濕了衣服。
隻是程意歡細心的發現,沉烈的胳膊被那頭狼的牙穿透了。
血不僅僅是狼的。
她垂下頭,聲音有些悶,“你受傷了。”
以剛才沉烈的身手來看,若不是因為要護着她和玉京,沉烈絕對不會受傷的。
面對程意歡突然的低沉,沉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隻能幹巴巴的說一句,“習慣了,不疼。”
在兩個人的談話間,沉烈的下屬已經把剩下的狼解決的差不多了,剛才襲擊程意歡的狼就是頭狼。
公母頭狼統領着一整個狼群,公狼王死後,整個狼群都沒有了什麼想要襲擊的欲望。
以母狼王的一聲狼嚎,這場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月色下大家都有些疲憊,身上也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沉烈自然不能不管他們,他叫來個人,告訴他自己的馬車上有傷藥,去拿了分給大家。
聽了他們的對話後,程意歡突然開口,“本宮幫沉大人上藥吧。”
程意歡仰着頭,臉上寫滿了不容拒絕,她看着這個男人,心裡産生了某種不可描述的悸動。
“不用。”沉烈冷淡的開口,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語意的不妥,又補了一句,“小傷。”
“小傷最後也會拖成大傷的。”她直白的開口,“這是命令。”
沉烈想反駁她,自己并不是她的屬下,不用聽從她的命令。
可鬼使神差般他沒有拒絕。
“藥在屬下的馬車上。”
程意歡點了點頭,跟着沉烈去往他的馬車,他的車在車隊的最前面,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隻有一些常用的藥物。
剛才已經有人拿走了一些,程意歡很容易就找到了。
“要先用酒洗過傷口。”沉烈指導着,“那個紅色的罐子裡裝的是酒。”
“再将藥粉灑上去,再用幹淨的布條綁上就可以了。”
程意歡乖巧的點點頭,按着沉烈的步驟先拿了酒過來。
纖細的手指将沉烈的袖口卷上去,沒有了衣服的遮擋,她才看清楚,頭狼的牙給沉烈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肉微微外翻,鮮血這個時候還在流淌着,黏膩的手感讓程意歡十分不适。
沉烈看出來了程意歡的不适,他垂下眼,聲調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屬下自己來吧。”
“是本宮讓沉大人受傷的。”程意歡認真的開口,“所以本宮必須負起這個責任來。”
話說到這裡再拒絕就沒有什麼意思了,沉烈隻是默默的希望,這位公主殿下手能夠輕一點。
畢竟他不是真的感覺不到疼痛。
程意歡的動作确實很輕,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樣。
她先是拿手帕将血污輕輕擦幹淨,又将另外一條幹淨的帕子浸了酒,擦拭了一遍後,才将酒倒了上去。
在酒的刺激下沉烈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夫人是他主子的未婚妻。
不該和他有任何接觸。
程意歡做的很仔細,也幾乎沒有弄疼沉烈,沒有了鮮血的阻擋,沉烈有力的胳膊展露在她的眼前。
那胳膊密密麻麻盡是疤痕,都是舊傷,有些甚至淡到看不太出來了,若不是這麼近的距離,程意歡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這些傷以前也很疼吧。
她默默的想着,她拿起白色藥粉,小心的上了起來,在靠近手腕的時候她看到一道紋身,那紋身壓在了疤痕下面,隻能隐隐約約看個輪廓。
像個猛獸的樣子。
“公主一會把衣服換下吧。”沉烈開口道,“換下來的衣裳請交給屬下。”
“哦?為何?”程意歡頭也沒有擡的綁着布條,她小心着力氣,既不能太用力,也不能不用力。
“衣服上有血腥味,若是留着怕是會引來其他的野獸。”
程意歡略想了想,“可以。”她歪着頭,直視着沉烈,“可是沉大人要拿這衣服怎麼辦?”
那血将她整個衣服都打透了,裡面的小衣裳也不例外。
為了方便程意歡給他上藥,沉烈是坐在馬車邊上,他直白的開口,“會燒掉。”
“屬下會先燒公主之物,不會污了公主清白。”
程意歡先燒後燒沒有什麼想法,隻是她非常窮,窮到隻有那麼幾身衣裳。
燒了她的衣服,難道不該賠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