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扯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富察雲依聊了許久才離去:“我喜歡你如從前那樣叫我。”
富察雲依站在門邊,望着離開的福臨,難得真心露出一絲溫婉的笑,她也喜歡如從前那般叫他。
待福臨不見,她才吐出一句:“我也是。”轉身進屋。
淩珠愣神,她不明白以後這是好是壞,可當下這樣卻好。站得久了些,盆裡的熱水也換過多次,這會兒的水隻是溫熱,恰能洗漱。淩珠不敢耽擱,端着水進屋,忙活着給富察雲依洗漱,伺候着人睡下。
次日,富察雲依還未清醒,門外就聽着鬧了,不一會兒,淩珠就推門進來,富察雲依坐在床頭蹙眉詢問:“大清早的,鬧什麼?”
“主兒,是宜安郡主來了。”淩珠斟酌,道出後話:“阿濟格大人在牢裡自盡了。”
“讓宜安姐姐進來!”聽得淩珠說阿濟格自盡,富察雲依猛然清醒,擔心宜安,連衣服還來不及讓人伺候穿上就讓人請宜安進來。
淩珠出去,宜安哭着跑進來,撲在富察雲依懷裡:“依兒,我阿瑪沒了!”
“我在府裡還沒起身,宮裡來人就告訴我阿瑪自盡了,可傳話的安公公不讓我見他!依兒,你幫我求求皇上吧!”
“姐姐不急,待我穿了衣裳就去見皇上。”富察雲依被宜安撞得生疼,卻忍着痛,一手撫着宜安,一手接過淩珠遞來的衣裳。
淩珠見狀忙上前将宜安拉起來,溫聲安慰:“宜安主子,您到榻上坐吧,待我家主兒換了衣裳。”
宜安聞聲抹淚,起身,倒止住了哭。坐在榻上手裡捧着淩珠遞來的熱茶,紅着臉等待。
富察雲依動作快,比平時穿衣裳的時間少了一半,拉扯間,衣裳有些皺了,她倒不在意,拉着宜安匆匆忙忙就往乾清宮去。
淩珠想着提醒她衣裳理一理,她手一擺:“就這樣吧!淩珠你就不用來了!”
路上撞見正去向太後請安的董鄂宛兒與圖努爾瑪,來不及寒暄,隻行了禮,賠了罪就往乾清宮去。
“李斛!皇上呢?”
“哎呦我的郡主,您小點聲兒,爺今日難得不上朝,正歇着呢。”李斛躬身上前迎富察雲依與宜安,動作話語極輕,生怕吵醒福臨。
“那我問你,今日可有宮裡的公公到納蘭府傳話?”
李斛聽他這話,一看宜安,便明白她是為阿濟格來的了,于是回道:“今日天未亮,獄卒便來報,阿濟格大人自盡于牢裡,這事兒因皇上還未起身,便不敢驚動。”
李斛頓了頓,擡頭瞥了宜安一眼:“奴才耽擱不起,這才禀了太後,得了旨意便命人出宮給宜安郡主傳話。”
“本宮隻想知道太後可有不讓宜安郡主見大人遺骨之意?”富察雲依不願聽這些解釋。
“沒有。”李斛如實回答,正此時福臨醒來,屋内下人忙傳李斛進去。隻聽他這麼說,富察雲依算是放心些了,握着宜安的手安慰她。
倆人站在門外等着福臨起身,不多時福臨便傳倆人進去。就見福臨坐在榻上,手裡拿着茶杯,半晌不見動靜。
“奴才給皇上請安。”
“都起來。坐那兒吧。”福臨回神,瞧着宜安的眼神盡是複雜。“一會兒宜安回王府去吧,見見。”
“謝皇上!”宜安淚目,忙叩謝。
“诶,起來起來。”福臨示意富察雲依起身将宜安扶起來,又略帶歉意:“朕雖允你為父守孝,可左右那是罪人,入不得皇陵。”
“奴才明白,皇上恩澤,奴才甚是感激。”
“行了,朕這就讓人送你回王府。”福臨招來李斛,細細叮囑。富察雲依跟着就要離開,福臨卻叫住她:“你就别去了。”
“是。”
富察雲依不舍的放開宜安,卻也明白,她去并不合規矩,阿濟格待罪之身,又是天家下令關押,如今除了宜安,宮裡誰去也不合适。
福臨允了宜安回府守孝,其實也不盡是心疼宜安,心裡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的。
從前将阿濟格監禁起來,本就落得一個不好的名聲,最近宜安大婚,福臨的做法打消了一類人的不滿,可還不夠,這最後一步隻能從阿濟格的葬禮下手。
要真說心裡話,福臨是恨極了阿濟格與多爾衮,以至于多爾衮遺骸入皇陵不到七日就被拖到荒郊。
“朕已經命人将院子收拾了,過幾日就以你的名義将他們接進宮。”福臨望着耷拉着頭的富察雲依,提起了薩濟富察氏來的人。
“知道了。”富察雲依點頭。
“聽說振庫大哥要回來了。九哥怎麼打算?”
富察雲依想起不久前柳如翎同她說納蘭振庫首戰告捷,過些日子就回京。算算日子,也該是這幾日了。
“振庫他。”福臨正回答他,隐約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哦,九哥。”
“不樂意?”富察雲依僵硬的晃悠着腳,不願直視福臨。
“樂意。”福臨寵溺一笑,接着說:“振庫回京,我自然要賞他,隻是國宴便免了。”
“自我進宮就再沒見過振庫大哥。不知他與嫂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