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布一路狂奔找來,氣喘籲籲:“主子!納蘭大人!穆察太醫他這一刻便行刑了!”
“這麼快?!”納蘭明珠大驚,來不及多想,他扭頭吩咐小六回職,自己則告訴了李斛,“李斛!你且請示皇上,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的!”
“大人,你們且去吧,皇上早吩咐了我的。”李斛撒了慌,福臨本是不願讓他們去的,隻是他瞧着這群可憐人,也把人都當做友人,何況他看着富察雲依長起來的,舍不得她受罪。
“多謝了!”納蘭明珠道謝,扯着富察雲依就走。
刑場上,穆察被壓制在中央,隻不過一會兒,臉上怎麼就沒了血色,瞧得富察雲依陣陣心疼。周圍人群紛紛議論,嘴裡盡是對穆察的唾棄,句句說着不屬實的故事和辱罵,富察雲依多想堵住他們的嘴,可她不能。納蘭明珠心疼,伸手摟着她,眼裡也有了淚。
穿過人群,穆察瞧見了人,又是安慰一笑,擡起了雙手,右手上,富察雲依送他的手鍊在三月微弱的陽光下顯得刺眼。瞧着穆察無聲開了口:“來世,穆察還保護依兒,還做依兒的哥哥。”
富察雲依因他的話而苦笑,更覺心酸,于是同樣仰起右手,露出與穆察右手一緻的手鍊,說出的話隻有她與納蘭明珠聽得見:“來世,依兒來保護穆察,還做穆察的妹妹。”
“時辰已到!行刑!”
令牌落地,刀起刀落,四方濺血,人頭落地。
“别看!”納蘭明珠一手擋住了富察雲依的眼睛,自己卻是将刀起刀落的過程看得明明白白。
“穆察!”富察雲依心底那道防線崩塌,她近乎崩潰,掙紮着往前撲,納蘭明珠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捂着她的嘴。
“回去!别這樣!”任憑納蘭明珠拖走自己,富察雲依淚如泉湧,搖頭望着刑場方向,眼底隻剩下絕望。
此時的宮裡,福臨正因李斛放走人而發怒,處于暴走狀态,狠着心踢了李斛兩腳,大罵:“蠢貨!什麼時候朕的話你們全當耳旁風了?你把朕這個皇帝放在什麼位置?”
“李斛啊李斛!我看你是不想幹了!膽子是肥了!”
“皇上,奴才自知有錯,請皇上責罰。”李斛跪在地上,他卻不認為自己做錯,若是死前也不能見一面,郡主會更難過。
“好!好得很!自個兒到内務府按規矩領闆子去!滾!”
踢也踢過了,罰也罰了,福臨在李斛走後倒是消氣了,仔細想想,李斛做得不無道理,隻是也還得罰,免得真有人不把皇權放眼裡。
“跟着我回納蘭府,你現在這樣,我不放心你回去。”納蘭明珠拉着富察雲依,又索性将她背在背上。
富察雲依丢了魂,任着納蘭明珠說,“明珠哥哥,穆察會去哪兒?”
“送回祖家,若家裡沒了人便拖去城郊的亂葬崗。”納蘭明珠不忍心給她說這些的,可又不得不說。
“穆察有家人的。”
納蘭明珠背着她,踱步回府,到門前時,小厮正向裡通報:“将軍!大人回來了!”
“噓,小聲些。”小厮這才注意到背上睡着了的富察雲依。“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别再吵醒她。”
小厮噓聲,讓了一步請納蘭明珠進門。
振庫聞聲來,身後跟着永華夫人,“宮裡的事兒我聽說了,隻是你怎能擅自離職出宮?皇上這會兒指不定多不高興!”
“大哥,你小聲些,丫頭睡着了。”
“呀。”永華夫人低呼,“你且小聲些,明珠也是迫不得已,這其中的情分你我未嘗沒有經曆過,怪不得明珠。”
“明珠,送丫頭到房裡睡吧,别受寒了。”永華夫人宛然笑道。
“是是是,大哥大嫂,我先送丫頭回房。”
納蘭明珠正想着将富察雲依安置在偏房,好不巧宜安從廚房過來,“爺回來了?這是怎麼了?”她還未看清人是富察雲依。
“回來了。婵兒,丫頭今晚與你同睡一屋如何?”想想他還是不放心富察雲依在偏房,唯恐出事兒。
“依兒?怎麼了?!”宜安遇到富察雲依總不會理智。
“她睡着了,其餘的事兒一會兒我慢慢說你聽。”
“好好,你快将她送到屋裡去。今晚我顧着她。”
宜安算是知道事情經過了,不禁連連搖頭,隻是隔牆有耳,她心裡所想卻不能說出來,“皇上他…”納蘭明珠卻是懂她的。
“委屈依丫頭了。大人你明日到宮裡打點妥當些,将穆察火焚再帶回到雲親王府祭着靈位吧。屍首分離,總不好。”
“好,隻是今兒辛苦你多顧着她了。”
“爺說哪兒的話,依兒也是我的妹妹,照顧她有什麼的。”
“隻是…”宜安似有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