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和體内的陽氣更盛,這讓蘇酩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果施法逼出陰氣,那萬一方和本來就陽氣過量,豈不是更糟糕。
薛常見他已經盯着方和看半天了,開口詢問:“小兄弟,你看出什麼不對了嗎?”
蘇酩如實回答:“方和雖然是陰氣入體的症狀,可是實際完全不是那回事。”
“陽氣多?”薛常随口接道。
“是,将軍也檢查過了?”蘇酩很是擔憂。
薛常搖頭:“猜的。”
蘇酩道:“這種情況我不敢貿然動手,萬一和料想的反過來那就……前輩?”
有那麼一瞬間,他見方和在輕微顫抖,本以為方和就要醒來了,結果人隻是打了幾個冷戰,仍然在昏迷。
此時蘇酩才注意到,自那陣陰風吹過來,周圍的溫度一直在下降,隻是目前這種程度于他而言不算什麼。
“将軍,你有沒有發現變冷了。”
薛常隻答:“有嗎,我沒感覺。”
蘇酩見閻遠裹得裡三層外三層,心道小遠暫時應該是不會冷的。
他脫下外袍蓋在方和身上,方和穿的衣服他完全看不懂構造,但是外衣大多是紗,想來不能禦寒。他的外袍是從西方帶來的毛呢大衣,羊毛厚實,肯定足夠暖和。
蓋上外袍後,方和停了冷戰,又毫無動靜了。
看着裹起來的方和與閻遠,蘇酩無法忽視薛常的單衣:“将軍你真的不冷嗎?”
薛常擺手輕笑:“蘇小兄弟不用擔心,魔族對生存環境的要求特别低。很久以前魔界簡直和刀山火海差不多,我們都能活下來,就這個溫度還不夠讓我冷的。”
他看了一眼蘇酩:“倒是小兄弟,你現在穿得也有些單薄。”
蘇酩外袍内是一套平平無奇的棉布裡衣,腰帶上還挂着一個發冷光的圓環,看上去并不比薛常的單衣暖和。
蘇酩不以為意:“将軍,我是雪原狐。”
兩人對視幾秒,都笑出了聲。
一直沉默的閻遠裹緊了身上的棉袍:“你們還真是身懷絕技。”
薛常的笑容愈發放肆,緊張的氛圍也緩和不少。
直到閻遠終于能勉強起身,他見方和仍舊沒有醒過來的迹象心中疑惑:“方前輩怎麼還沒有醒,難道我當時沒看錯?”
事情可能有蹊跷,蘇酩忙問:“小遠你看見什麼了?”
閻遠思索一番:“那怪風吹過來的時候,我剛好看着方前輩,我好像看見一條很長的影子撞上他,然後我就失去意識了。”
“很長的影子?”蘇酩環視四周,樹木基本都斷裂了,并沒有其他長條形狀的東西。
“是,但是我隻看到一瞬間,”閻遠努力回憶,“我也許看得并不真切,可我覺得那不是黑影,是有顔色的。”
“這就更奇怪了,”蘇酩思索,“如果是陰氣或者怨氣還有可能是那個山頭陰氣太重向外擴散,有顔色的……法術實體?”
很多人喜歡将法術凝聚為實體輔助戰鬥,妲己就經常化出巨大的狐形實體攻擊。
“這樣一來說不通,難道山頭上還有别人。”閻遠的語氣裡盡是擔憂,“怎麼會還有别人?天書前輩說我們最麻煩的敵人是窮奇。”
薛常不滿地輕哼:“那就說明,要麼天書得到的信息也是錯的,要麼就是他在說謊。”
“可是天書前輩他——”閻遠說了一半又停住了。
“他如何?”蘇酩覺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離譜了。
“這……天書前輩和小叔叔曾經是結契關系,他又何必騙我。”閻遠說出這句話花了很大的勇氣。
“結契?”蘇酩聽不懂這個詞,但是聽起來像是不得了的關系。
他見薛常的表情瞬間不對勁了起來,更确信了。
閻遠臉頰泛紅,支吾了半天才開口道:“結契就是……就是兩個人約定好了,用一種法術把兩個人……怎麼說,綁定在一起,相當于……那個……那個……”
閻遠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越來越紅。
“夫妻。”薛常見閻遠實在開不了口,代為解釋。
閻遠的臉終于紅透了。
啊,夫妻……呵,夫妻。蘇酩心道原來地府二公子還有這樣一段風流往事,夫妻就夫妻有什麼開不了口的。
哦,他們兩個好像都是男的。
那又如何!其他幾族蘇酩不知道,但是妖族對于龍陽磨鏡包容度極高。畢竟,喜歡誰是自己的事,兩個人在一起又不單單是為了繁衍後代。
隻是閻遠現在雙手捂臉,縮成一團,好像真的是害羞過頭了。蘇酩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直說會不會顯得自己很不正經,委婉地說小遠能聽懂嗎?
蘇酩幾次想說話不知道如何開口,閻遠慌忙補充:“不是那種夫妻,更像是一個契約,就是小叔叔保護天書,天書用他的能力幫助小叔叔,真的沒有那種……真的沒有!”
蘇酩見閻遠手足無措,覺得即便要說,也要以後慢慢說,于是換了一個話題:“天書需要别人保護嗎?”
閻遠看出他有意解圍:“天書記錄了很多史實,在空間法術方面可以提供很多方便,好像還可以交換些什麼。我聽說天庭幾次提出和他結……額,定下契約,他都拒絕了,可能他不想天庭強迫自己。”
“既然有别的說法,為什麼要用結契這麼個模棱兩可的詞。”蘇酩愈發覺得天書和閻紫杉的關系很不一般。
閻遠剛剛複原的表情再一次僵住,他沉默半晌,小聲解釋:“天書前輩說,他說……他說他就喜歡這個說法。”
“啊……”蘇酩覺得他明白了,“原來如此。”
他能忍着不做聲,一直旁聽的薛常已經笑到用拳頭瘋狂捶地。是該說小遠純情,還是該說見識少了點?罷了,抓緊結束這個話題比較好。
他輕咳一聲:“既然這樣,如果閻紫杉的魂魄也困在這裡,他确實有理由想毀了荒原。現在陰氣正在四處蔓延,我們不能在這久留,等方和醒了先原路回去吧,其他的找天書問清楚再說。”
閻遠望向完全被陰氣吞噬的山丘:“看來隻能這樣了。”
薛常瞥着一動不動的方和:“如果他真是被法術實體砸暈的,我看不像一時半會能醒的樣子。”
來的時候幾次都是靠方和化險為夷,回去的路上還有可能遇到窮奇,若是沒有方和的幫助恐怕極為兇險。蘇酩很是發愁。這一點閻遠和薛常也心知肚明,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蘇酩還在思考,看見自己腰間纏了一半的光環還在發光,又取下來繼續纏布條。在昏暗的荒原行走,不裹嚴實點自己就是移動的活靶子。
周圍溫度仍舊在緩慢降低,閻遠坐在原地逐漸感覺到寒冷。薛常見狀起身抱了些碎木頭回來,就地生了一堆篝火。
明亮的火焰在荒原顯得更加刺眼,倒襯着手中的光環沒有那麼亮了。幸好這玩意隻在自己有緻命危險的時候有用,不然家裡的老頭子知道自己現在的倒黴樣子估計要笑。
突然,面前的火焰爆開飛濺,有一團火花直直地沖着他面門而來。蘇酩一個激靈,起手施法擋住火團。
左手中的光環被他直接扔了出去,而布條還在右手中,
“铛”一聲,光環落在方和的腦袋旁。蘇酩看着手上的一整條布欲哭無淚,剛剛纏了那麼久,一下子全散開了。幸好父親不在身邊,被看見自己砸他光環,怕是又要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