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都在搶地盤啊，然後我們四個部族商量着，就打算去魔族搶地……”

“慢着，”蘇酩一聽事情不對，當場打斷，“郎将軍，我是想問問魔族一般怎麼打架，免得一竅不通鬧笑話。”

“噢噢，沒時間從頭說起了。”郎阿甯自嘲似地一拍腦門，“魔族打架……那我是想忘都忘不掉。他們人很少，但是感覺随便挑一個出來在妖族都能單獨帶兵了。”

郎阿甯一邊說着一邊皺眉感慨着：“看起來人不躲的防線，就是怎麼也攻不破……就算這些不能算特點，他們的奇襲小隊我必須得說說！”

比蘇酩還要高出大半頭的将軍打了個寒戰：“我們還在攻城，幾個人就突然殺到我臉前了！那個魔族将軍，現在是叫薛常的那個，上來就要我的命！”

提到薛常以後，郎阿甯開始瘋狂描述薛常當時的突襲有多麼兇殘，揍人的手法有多生猛，差點就把他人頭提回去了。可是如此恐怖的描述，蘇酩偏偏聽不出多少恨意，話中反而是欣賞甚至崇拜多一點。

看他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蘇酩不得不再次打斷：“郎将軍，您似乎不避諱這事？”

郎阿甯哈哈大笑：“有什麼好避諱的？本來就是我們先去打擾人家，技不如人罷了。當時我還年輕，難受了好一陣，後來想明白了，那個叫……對，人外有人嘛！”

聽着薛常被他誇得神乎其神，蘇酩也覺得很有意思，拱手道：“我了解了，耽誤郎将軍時間了。”

“沒事，該不好意思的是我，”郎阿甯又重重拍幾下蘇酩的肩膀，“我家小子怎麼都反對你當副盟主，他跟我當年一個樣子，太傲。他就是想等一個立功的機會，然後争一争副盟主這個位置，你也别怪罪。”

“不會不會，我自己其實也很意外。”蘇酩本以為反對的人都是嫌他的出身，沒想到還有這種單純直接的理由。

“這有什麼意外的？”郎阿甯的笑容不帶一點掩飾，看着極為暢快，“你在荒原和他鄉的事我都聽說了，能和古神族交手，不得了啊。”

蘇酩啞然失笑，不知如何接話。

目送郎阿甯離去後，他又回到妲己身邊待命。

“問完了？”妲己埋在一堆紙中間連頭都不擡。

蘇酩嘴一撇：“你都知道啦？”

“哼，你去攔阿甯還能問什麼？不用想都知道。”妲己似乎比前段時間有精神些了，說話明顯更有力氣。

“我知道他是狼族，沒想到真姓郎啊。”蘇酩總覺得怪怪的。

妲己笑道：“那些最古老的部族，當時哪裡會挑更好聽的姓氏，大多就用部族的稱呼了。”

“說起來，如果郎将軍沒有妲己姐年齡大，為什麼不用更年輕的樣貌？”蘇酩第一次聽到“阿甯”這個稱呼還吓了一跳。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二十來歲的樣子，”蘇妲己在紙上奮筆疾書，一邊分心回答蘇酩的問題，“再說了，阿甯現在不當族長，狼族是他長子郎素鸢帶領的，他總要有點人父的樣子嘛。”

“妲己姐，你見過魔族打仗嗎？”蘇酩本不想繼續打擾，奈何心有疑問，“我們為什麼不試試突襲？”

他覺得，俗話說擒賊先擒王，把敵軍統領制住，軍隊自然要潰散。怎麼想突襲這個方法都很有用，尤其是面對比自己強的對手。

“我沒見過，魔族也有幾千年沒向外打仗了吧。”妲己停下書寫，認真回答這個問題，“魔族的突襲我們學不來。首先，我們湊不出一隊足夠奇襲的人。如果不能一擊緻命，突襲和送死幾乎沒有區别。再者，天橋附近地勢平緩，大多是草地和樹林，你說說看從哪突襲？”

呃……飛天？遁地？好像确實不怎麼現實。

妲己輕歎道：“在人族的戰場上，奇襲偶爾能派上用場。我說過我們和人族不同，天庭的将領哪是容易對付的呢？當年是因為魔族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所以大家都開始模仿。從有記錄開始，東西方的奇襲戰術就少有成功的。”

她歪頭解釋：“我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西方的天堂和地獄剛剛分裂的時候，天堂有一次打算奇襲地獄，結果那一隊……”

妲己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她似乎覺得這個例子過于殘忍，想換一個更合适的。

“結果什麼？”蘇酩沒想到真有失敗的例子，饒有興趣地追問。

“結果，”蘇妲己面色尴尬地閉上眼道，“那一隊人殺進地獄軍隊的後方，直接和賽拉弗當面撞上。”

接下來的故事不說蘇酩也能大緻猜出來：“啊……如果對手是天庭，是不是魔族也不太可能突襲成功啊？”

妲己沉默片刻，點頭道：“我猜他們不會再用這個方法了。”

蘇酩又撇起嘴，他決定不打擾妲己，去外頭幫忙。

“你先休息吧，明天寅時我會去找你。”妲己繼續埋頭對付處理不完的事務。

寅時……蘇酩知道妲己是要渡雷劫，卻沒料到需要這麼早。她忙了這麼久，真的有精力專注渡劫？現在去把秦晴綁回來還來得及嗎？

想到秦晴，蘇酩轉身問：“秦晴收集魂魄，會不會剛好撞上打仗啊？”

“應該不會，據我所知他在很靠西北的地方，他說那裡對應人間是隴右道。”蘇妲己揮揮手，示意他不要再打擾了。

蘇酩卻來了精神：“隴右我熟啊，我在人間的時候，就生在隴右道。”

“關我什麼事，回去睡覺去。”妲己終于惱了，“明天你敢打哈欠我一定掐死你。”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蘇酩當即閉嘴，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若是放在平常，他肯定要說道說道，那裡是自己在人間的老家。

人間可不比妖界，一旦出遠門，想回一趟家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更何況隴右道本就偏僻，他與閻遠赴京之後基本就沒回過家鄉。

如此說來，他與閻紫杉在人間竟能算半個老鄉……也不一定，畢竟殘魂所在隻能說是閻紫杉身死的地方。從來能落葉歸根的人都是極少數，不知多少人一直盼到咽氣都沒能歸去故裡。

他一路走，遇到的人明顯與幾天前不同，個個臉上都沒了笑容。那也沒辦法，青丘也在預計的戰場範圍内。

魔族覺得妖盟不能打也有道理，妖族的很多部族，比如說狐族，根本沒有固定軍隊。臨近打仗，也隻能挑出有能力上戰場的人組成軍隊，沒法和正規的士兵抗衡。

青丘沒有軍隊是因為年齡足夠的人數太少，還有一些部族是因為和平太久，覺得戰争尚且遙遠，沒有準備的想法。

不過嘛，換個思路想想，整個東方都很久沒打仗了，按理說各族的情況不會差别太大。就算天庭有軍隊，幾千年的安逸日子過下來，情況未必比妖盟好到哪去。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萬一西方突然打過來……蘇酩拍幾下額頭阻止自己亂想，更何況西方常年内戰，自家的問題都沒解決，哪來的餘力和東方鬧事？

怎麼兩邊都亂七八糟的？

蘇酩往床上一躺，開始懷疑整個世界是不是都沒救了。天天打來打去的，勢力居然也有幾千年沒變過了，仔細想想真是神奇。

人間不知道換了多少朝代，東方還是這四個勢力，甚至除了地府，其他仨連首領都沒換一個。

這還真是神奇……哦，好像西方勢力也沒換過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