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缇有些怔然,看着自己身下的烏黑如瀑。
她揉了揉眼睛,擡手,發現手上的凍瘡與新痕舊疤也沒有了。
恍如隔夢,江知缇用手将垂落在自己身側的青絲托起,有些許的沉甸甸。
有人推門而入,是一個素白衣裳的小身影。
“你醒了?”
門外站着約摸九,十歲數的男童,梳着髻子,中間橫插一根木簪,木簪兩側帶一方素布。
男童端着藥碗,放在桌子上。
江知缇看着他好半晌才擡手打起手勢,想要詢問——
“你可以說話了,道尊為你療過傷。”男童搖搖頭。
“隻不過你的腿傷勢過重且過了最好的治療時候,恢複起來要慢一些。”男童聲音清朗,将藥碗放涼一會後端過來給她。
江知缇端詳他手中的藥碗,遲遲不敢伸手去接。
“這是固本培元的藥湯。”男童道。
江知缇:“……”
江知缇:“你們……是誰?”
聲音沙啞,有些許斷。
“山中野客,也是尋天問道之者。”男童似乎很喜歡她這般問,急忙端了端嗓音,故作老成地道。
江知缇:“……”
江知缇笑了一下。
“怎麼連你也笑我,明明道尊也是那樣講的。”男童陡然有些失落。
江知缇搖搖頭,随後接過了他手中的藥碗,将藥湯一飲而盡。
“吃這個!”男童見她一口氣喝完湯藥,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小包物什。
江知缇:“?”
“我也不清楚,但這個是道尊說的。”男童将那一小包物什放入她懷裡,拿過她的藥碗後便出去,帶上了門。
窗外有雪簌簌,江知缇捏着油紙小包,蓦然想起陷入黑暗前所望見的那雙千山霜雪眸。
道尊……?
方才那男童如是喚道。
她将這二字默念一遍後,垂眸,打開了油紙小包。
指尖微怔。
油紙裡包的是幾塊饴糖,饴糖表面粘着炒得微微黃的白芝麻。
江知缇拿起一塊,放入口中。
甜的。
她突然掉了眼淚。
有了甜的饴糖,她才遲鈍地感到方才湯藥的苦澀。
……
雪一連下了好幾日,江知缇也在房中靜養了好幾日。
期間進出的隻有那小男童,江知缇沒瞧見小男童口中的“道尊”。
“你的道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江知缇喝完湯藥後,照例吃下一塊饴糖。
小男童聽見她這般問,搖了搖頭:“道尊不是我一個人的道尊,道尊是天下蒼生的道尊。”
“為何這般說?”江知缇有些疑惑。
可這下換成小男童不解,他歪了歪腦袋,道:“這本來就是啊。道尊,道尊,即天下大道之尊者,天下大道之尊君,道尊即是天下蒼生的道尊。”
他這番話有些繞,且不明所以,江知缇便不再過問。
莫名的,她不大喜歡這番解釋。
“你為何突然問起道尊?”小男童問她。
江知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