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說,禁術?”
江知缇對于他的話恍若未聞,說着便緩緩裂開一個笑。
方子泓:“……”
方子泓扯了扯眼角:“有些時候我還是需要感慨一下,不曾精讀過書籍也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當真膽大無畏,妄言脫口而出,不需要為此覺得恐慌,也不必擔驚受怕。”
“可倘若邬府當真是用了這種禁術,不論你我是否精讀過書籍,說與不說,都将與你我脫離不開幹系。”江知缇掃了他一眼,淡然道。
這趟渾水,他們注定是要踩了。
方子泓臉色驟變:“我知曉,所以我也做了最壞打算。”
江知缇:“……”
她本欲說些什麼,還未及開口,便驚聞有丫鬟失措的尖聲呼叫,同時一片獵獵——是院内的鳥雀受驚,頓時撲棱棱一片。
方子泓擡頭,正恰見鳥雀蔽日之象,有一羽悠然落下。
……
夏錦吊死在了府中井口邊的柳樹上。
是晨間正欲去井邊的丫鬟發現了她,上吊自殺的死相并不好看,往日裡,容貌有些許清麗的她此刻雙眼往外凸翻,張大嘴巴,涎下一大片半凝半固的烏黑。
有人在她的床鋪上找出一紙書信,數三四頁黃紙,全都用來表述自己莫名其妙的悔恨之意,而後愈寫愈潦草,看似相當真切,強烈且觸目驚心。
江知缇與方子泓站在不遠處觀望着。
有風吹過,晃動了柳樹光秃的枝條,與夏錦吊着的屍體一并,顯得異常蕭索。
“所以,依方同道來看,怎麼樣?”江知缇輕聲道。
方子泓臉色談不上有多好:“當真是……一份大禮。”
這番死相,很難不讓他們想起昨晚的紙人。
那個紙人也是如此,吊着被風吹動,影子看着一跳一跳。
也許早應當想到的,他們昨晚如此大搖大擺地闖入邬大小姐院中,還翻牆破了對方設下的障眼術,必然會引起對方注意。
隻是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來警告他們不要再往前。
選擇夏錦的原因很簡單,江知缇闖入邬大小姐院是由于夏錦提示——
“你怎麼會想到去邬大小姐院子?”江知缇反應過來,問方子泓。
方子泓皺眉:“她的原因。”
“夏錦?”
“她找到我,跟我說邬府藏有某種龐然大物,想讓我收服。我問她在哪,她隻說可能在邬大小姐院,别的不敢再說。”方子泓如實回答。
那看來是對方察覺到夏錦異常了。
夏錦早察覺到了邬府的不對勁,興許也有些苗頭,知道這種“不對勁”來源在何處,也能猜出是什麼東西。
也因為知道的多,被對方抹殺了,僞造成上吊自殺的模樣。
一個賣身丫鬟在府裡上吊自殺也不算是什麼奇怪事,主家會為丫鬟收屍,收拾好丫鬟生前的财物,衣物,并準備好錢财送回到丫鬟家中。
“真是蠢了。”江知缇喃喃道,餘光看一眼方子泓。
在這個時候殺一個丫鬟……怎麼看都不是明智之舉。
别的人姑且不說,作為玄門弟子的方子泓哪怕再遲鈍,一眼也能看出丫鬟的死有疑,肯定會提出異議并認為院子裡藏有妖魔害人。
提出來就會調查,沒準順藤摸瓜就能摸到真相了。
這無疑是把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或許說,對方是在驚慌之下沖動殺了夏錦,以至于完全沒想到後果以及其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