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颔首。
“你現在要回師門去?”
她記得楚秋此行沒有那般快回師門去。用他的話說,便是還未與他的老夥計看夠凡間煙火袅袅。
楚秋突然不回話。
他低眉垂思,方子泓這次是真的惹怒了師門師父與長老,這頓罰必定免不了。這小子也不願認錯,幹跪着也不願意服一句軟……如若這般下去,方子泓極有可能被逐出師門。
被逐出師門可不是什麼好事,方子泓沒有那個實力獨闖江湖,怕是要回到老家去。
有人興許能夠勝任……
“我一人回去也無濟于事,我也是外門弟子,不甚起眼,可沒有那個本事讓師父與長老将我看在眼裡。”
楚秋說着,斂下眉眼,一片晦暗。
“你們師門,讓外人進出嗎?”江知缇說。
楚秋:“……”
如設想一般,他這般說了,江知缇會這般問。
以江知缇如今的身份,救一個方子泓根本不在話下。
乾卦門下的師長頗為崇強,江知缇是道尊座下首徒,道尊位旁還有她一朵傳承生蓮。
何況這道靈獸也頗為依賴她。
楚秋吐出一口郁氣,道:“隻要有弟子引領便可。”
“但是,此事我不願牽涉到你。”他說。
這是一個開端,一個有好也有壞,但壞必定比好還要多的開端。他們此次借了江知缇的勢震懾師長,必定會讓師長乃至同門師兄弟姐妹們不敢再低看他們,他們也會受到讨好與追捧——不因别的,隻因他們是道尊首徒的朋友。
看着很誘惑,喜聞樂見,求之不得,實則無形之中将江知缇與他們乃至他們師門綁在了一起,也會牽連到江知缇身後的道尊。外界皆會言天問軒有道尊庇護,也是無形之中為她們師徒二人增添不必要的壓力與風言風語。
而他們也會被烙上一輩子都洗刷不去的印記,一個讓外人先入為主作想,他們是籠罩在道尊及道尊首徒光芒之下的附屬品,随從印象。
盡管他們向往強者,希望朝着強者方向行進,但這前提是他們得是他們自己。
楚秋笑了笑,道:“方才也是我想岔,故意讓你這般想。此事我們能自己解決,無礙。”
大不了就是都被逐出師門。一個人闖蕩艱難,可如果是兩個人,總會容易些。
天下之大,又不是隻有一個天問軒才是他們的歸屬。
大抵還是道心不穩,他竟突然想到借勢威懾師長的旁門左道去。
“當真?”江知缇半信半疑。
楚秋笑眯了眼:“自然。”
“也算有緣,你我此行不虛。此去山高水長,望同道布帆無恙,早日得道。”
他說着,态度強硬,已然沒有半分回旋境地。
江知缇隻能目送他牽着黃牛離去。
停了好些天的雪,又開始沸沸揚揚地下起。
霜圓狸在懷裡打了個噴嚏,大抵是被霜雪迷了鼻。
餓了。
霜圓狸扒拉幾下江知缇的袖子,江知缇這才回神。
……
從這裡趕路回師門需要一定時日,思及方子泓還在雪地裡受罰,楚秋不敢跟來時一般慢慢趕路回去,加快了步伐,一路耗着真氣又租下一帆雲船載着自己與老夥計趕回師門。
但趕回師門也已經是第三日,甫一回到師門下,他便聽得有師門兄弟說方子泓被移至明雷亭。
楚秋皺眉。
明雷亭是懲戒犯下大錯的天問軒弟子的地方,方子泓不是隻和師長起了些口角,在師長門前跪着嗎?怎地被送去明雷亭?
貌似事情變得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