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突然,一時衆人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還是管家回過神,忙不疊朝他送上一隻小竹短笛。
那是他親手做的,平日在衣兜裡揣着,逗素素開心玩的。
宮邵接過短笛後,想也沒想便湊到唇邊,頓時,一聲尖利如鶴唳,刺耳扭曲得完全不像笛聲的聲音幾欲割破衆人的耳膜。
方子泓捂住耳朵,一時脫口大罵:“你吹的什麼鬼東西?!”
宮邵沒有理睬他,他這一聲破了音的笛聲尤其長,長到方子泓從一開始的破口大罵,到後面的目瞪口呆。
完全沒有半點換氣,宮邵就這般一口氣吹得漫長,直至停下,衆人耳邊仍舊嗡鳴。
外面的蛇全部消失了,似乎是被宮邵那一聲破鑼嗓般的笛聲給全部吓跑,無影無蹤。
宮邵眼也不擡一下,将短笛還給管家。
管家接過,有些怔神。
待他低下頭,一看,那隻短竹笛身上竟有數道縱橫交錯的裂紋。
……
接下來幾日,府邸内再沒有蛇出沒,但換成了蠍子與蜈蚣。有毒的,沒毒的蠍子與蜈蚣,趁夜深人靜時總會從不知名的角落裡出現,爬到人身上蟄咬。
今日一早又有下人被蟄傷,是個小厮,運氣不大好,被毒蠍蟄到了,傷口處腫起很高,顔色可怖。
這般下去不是辦法,雖還不緻人亡,但也足以讓衆人恐慌。
這些不知從何處出現的蠍子蜈蚣,用尋常驅蛇蟲避蜈蠍的藥粉根本抵擋不住,總能出現,又時不時蟄咬傷人。
對這些稍稍有了解的隻有宮邵,宮邵環臂抱在身前,一身廉價布衣,典型門派掃地郎裝扮的他此刻倚在一邊,頗有幾分不羁模樣。
“奇了怪了……這府裡有什麼香饽饽不成。”方子泓撓了撓頭,相當不解。
楚秋一貫眯着眼,道:“确實是令人費解了。”
江知缇蹲在另一邊,看着地面上一隻半死不活的蠍子——那是淇水剛用重劍砸暈的,一把重劍,在少年人有些瘦削的手中,舞起來似匕首般輕盈,甩出去便砸暈了這隻毒蠍。
她用小木棍戳了戳那隻表面隐隐泛着些許幽光的蠍子,蠍子腿腳抽抽一下,她便用木棍給蠍子翻了個身。
“這很顯然是尋仇來的毒物。”宮邵淡淡地道。
方子泓有些愣:“啊?尋仇?”
江知缇也擡起頭,看向宮邵。
“這府邸裡有得罪過遙月村的人,這個人不光得罪了村子,還與村子有非一般的仇恨糾葛。”宮邵似笑非笑,道,“遙月村人慣用蛇蟲。蛇雨,蟲災,這些伎倆,不難分辨。”
楚秋沉吟,道:“但這府邸裡的人,是怎麼跟村子搭上幹系的?”
“誰知道呢。”宮邵嗤笑。
這年頭,又不是隻有江湖人才能得罪江湖人,恩怨又不是隻存在于江湖之中。
他想着,微微眯起眼。
江知缇又将那隻暈過去的蠍子翻了個身,她凝視着蠍子的尾鈎,神情有些淡淡。
另一旁的淇水在給重劍纏布條,聽見宮邵說起遙月村,倒是擡起頭,看向宮邵,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他如若沒記錯,師父有說過宮邵的來曆。
宮邵貌似是從遙月村裡出來的——準确地說,是被師父從遙月村裡撿出來的。
可為什麼宮邵不與大家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