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曉。
“撐不了多久,我不擅醫術,隻會些皮毛。”楚秋如是道。
“所以,回醫館去?”方子泓撐了撐腦袋。
床上的小姑娘面色以及難看,眉頭緊鎖。楚秋隻能給她喂了幾粒藥丸,輸送一些相對溫和,能夠被凡人之軀吸納的木靈氣吊着一條命。
蕭芙守在床邊徹夜不眠,眼裡已經隐隐泛血絲。
江知缇将黑衣人與長孫明綁一起去了,但怕蕭芙見了長孫明會再激動起來,将人拎去了柴房。
但蕭芙堅持要見長孫明。
怕這兩個人又打起來,方子泓便提議還是将長孫明綁着,但是得由江知缇押住。
“要真又打起來,你記得把長孫明拉你那邊去。”方子泓輕聲道。
江知缇點頭表示了然。
把長孫明從柴房帶過來,長孫明面色如常,瞧起來沒有半點頹然。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蕭芙聲音哽澀。
她親眼看見那些黑衣人是長孫明放進來的,黑衣人最開始是沖着她而來,這些黑衣人劍尖直直沖向她的要害處,顯然是要殺她。
長孫明與這些江湖人勾結在一塊是要殺她,為什麼?
為了錢?為了權?但他作為驸馬,同時還是城主府内的另一當家人,會缺嗎?
她也從未不敬重丈夫,從未想過将枕邊人作附屬。隻要長孫明願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他在新婚之夜時握住她的手,含情脈脈,溫和如水地說,他不要這些,他隻要和自己有一個小家,他願意為此傾盡心血來好好照顧他與自己的家。
家這個字,對皇家而言何其難得,蕭芙更是在兄弟姐妹間的爾虞我詐中一步步過來的。皇家情薄,哪怕是親生娘親,對所育的子女也未必有太多情。
她在長孫明身上體會到了家的滋味。他們共同孕育了一個伶俐活潑的女兒,她主外,長孫明主内,日子如此倒十分和諧溫馨。
然而如今,這般平靜溫馨的日子被打碎了。體恤妻子,疼愛女兒的溫情丈夫,竟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不僅将刀尖對準了她,也對準了他們的女兒。
長孫明面無表情,對于她哽澀的語氣無動于衷。
“我問你,到底為什麼……!”蕭芙聲嘶力竭。
她第一次這樣失态,丈夫的背叛,孩子的瀕死,讓她此刻歇斯底裡。
“你還記得二十年前,有個女人跪在你外公府前嗎?”
長孫明似乎欣賞夠了她此刻的模樣,慢悠悠開口。
二十年前……那時候的長孫明十二歲左右。
他不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孩子,他是村子裡頭一個寡婦的孩子。他爹以前是個砍柴郎,時常上山去砍幹柴,背去賣給大戶人家,混點錢過日子。
早在他出生兩三歲時,他爹因為得罪那家的少爺,被送去官府那兒狠狠打了一頓闆子,因沒有錢醫治,死在自家的茅草床上。
長孫明從小聰慧,同齡兩三歲的孩子還隻會滿地玩,也不大記事,他卻已經開始記事,也懂得為家裡幹活,分擔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