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跟着奢姬坐在櫃台前的金璃看見明楹又不知道從哪兒溜了出來。
與早晨所不同的是,此時的明楹穿了一身天青色長裙,襯得她膚白貌美,水霧一般的裙擺上頭綴滿了晶瑩剔透的水晶石,搭配得很是好看卻又不會過分打眼。
奢姬一看,笑道:“明楹!這是聽說莊禛今兒要回來,特意打扮了是嗎?”
明楹一聽,沒好氣地白了奢姬一眼,氣鼓鼓地說道:“你這蛇精,成天就愛瞎說!”
奢姬咯咯嬌笑,也不再打趣她,說:“你這身衣裳是好看,不過看起來不像是天族制式,這又是打哪兒搜尋來的?”
明楹卻不答,她湊了上來,坐在櫃台後頭的金璃便清楚地聞到一股淡淡的水露清香。
金璃有點不好意思,她也沒看過這樣的衣服,她覺得好看極了。
恰在此時,從客棧二樓緩緩走下一個女子,正是早晨住店的那一個尋兒子的。
金璃隻看她住店的時候蓦然消失,又見她竟然能從二樓走下來,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客棧玄妙,但又不好像并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女人神色焦慮,她走過來問明楹:“這位仙子,我……我能否去冥界了?”
明楹神色淡淡:“昨日就告訴你了,這不是我說了算的。”
女人似乎意料到了這樣的回答,于是越發咬碎銀牙,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另尋他法,在此就不叨擾了。”
她說完,就要轉身出客棧,明楹卻一把拉住對方,對着她笑了笑。
“且慢。”
女人以為事情有所轉機,便驚喜地回望,卻隻見明楹朝着自己伸出一隻纖長白皙的手。
見對方手心朝上,似向自己讨要什麼,女人十分茫然。
明楹挑眉,淡淡道:“你住店,還沒有付錢。”
女人頓時十分窘然,連忙掏出金銀,明楹卻擺擺手。
“這等東西在此形同廢物,即便是外頭的一寸泥土都比這個更有價值。”
也是,對于仙族來說,人間界的金銀毫無價值,可三界客棧收什麼做費用呢?她抿了抿唇。
奢姬勾唇笑了笑,她柔聲說道:“沒關系,我們是會自己拿的。”
她說着忽然朝着女子腦後探出手去,女子一愣,也忘了閃避,就見奢姬從自己的發間裡取出一朵花兒來。
這簡直如同變戲法一般,女子瞪大了眼睛,金璃在一旁也看得目瞪口呆。
那女子發間分明沒有什麼飾物,拿來一朵巴掌大小的花兒?
那是朵淡紫色的花,小小的花瓣一簇簇地組成一朵碩大飽滿的大花朵,很大,很是豐滿。
奢姬塗着紅色蔻丹的手指輕柔地拂過花瓣兒,明楹好奇地湊了上去,問道:“這是什麼花,我竟然未曾看過。”
奢姬大笑:“你又不是知曉萬物的白澤神獸,沒見過的東西多的去了,這花叫做紫陽花,傳說有八種顔色,在人間界屬于珍稀花種。”
明楹摸了摸下颚,聽奢姬這麼說,這花好像在人間界十分珍貴的樣子。
她便問那女子:“這是你的東西?”
女子一看那花兒,先是大驚失色,繼而不禁悲從中來,她抹了抹眼淚,哽咽道:“這花正是紫陽花,昔日我家道未曾中落的時候,家母很喜歡這種花兒,家父便重金買下這花栽種在家中庭院,後來我家遭遇變故,我父母也逝世,我被迫離開京都流離,也不忘帶了一株紫陽花,隻因見了它,就想起我的父母親。”
“原來如此,”明楹點頭,“客棧規矩如此,會收取你最珍惜的身外之物作為報酬,看來你所言非虛。”
女人慘淡一笑:“在我與丈夫流離至清水鎮不久,我兒子就誕生了,他和我的母親同樣都喜歡着紫陽花……或許這就是我們家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吧,我丈夫也是個愛花之人,頗通養花之道,我兒子因為心疾不能像尋常孩童一般玩鬧,我丈夫便在庭院裡種滿了紫陽花。”
“他對兒子說,當庭院裡的紫陽花開出了八種顔色的時候,他的病,就會好,隻是……一直到最後,花兒也才開出七種顔色。”
聽到這裡,後面的故事也可以不用聽了,明楹搖頭,這故事雖然十分感人,但她還是不懂,人各有命,這女人的兒子既然已經死去,為什麼這女子費勁千辛萬苦還要去冥府見他兒子一面呢?
奢姬笑笑:“好吧,你的故事十分感人,既然你已付了酬勞,那就可以離開了。”
怎料奢姬話剛落音,那女子忽然說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