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華風躍入後堂。兩名小厮拔劍攻去,孟華風皆側身躲過,直奔孟紅雨而來。此時窗外又破入多名黑衣小厮,劍影紛雜,局面頓時亂作一團。
男子一手點住孟紅雨穴道,孟紅雨隻恨二人糊塗,疾言厲色道:“都是明月莊的人,打什麼!”
孟華風一劍挑翻兩三桌案,接連迫下幾人,道:“他們連你都不認得,怎麼是明月莊的人?”
男子怒道:“你胡說什麼!”
截雲劍尚未出鞘,孟華風已欺身過來。男子抽出腰間長劍與他過起招,冬草堂不擅武藝,但醫毒雙絕,孟紅雨急道:“不要傷人!”
孟華風借力一躍,長臂一展将孟紅雨攬過來。四名小厮又圍上來,孟華風并不戀戰,一躍破開窗戶,攜人落于鋪外。二人稍做喘息,孟華風剛解了她穴道,隻聽一聲高亢馬鳴,有小厮一記長鞭打下,縱馬直奔他們而來。
“你來藥鋪做什麼?”孟華風臉色不善,他扣緊了孟紅雨的腰,提氣一跳,落于屋舍之上,旋即疾走于瓦片之間。冬草堂的人緊追不舍,孟紅雨隻覺得荒謬,她解釋道:“我來找冬草堂的人。”
孟華風冷笑了一聲:“那你為何隐瞞于我?”
孟紅雨沒由來地感到煩躁:“那師兄又為何隐瞞于我?我多次問師兄這七年來發生的事情,師兄為何言語吞吐?師兄若不說,我去問旁人又有什麼不妥?”
孟紅雨覺得自己不像自己,孟華風也不像孟華風。他們二人之間從來不會有這種箭弩拔張的對話,師兄待人寬和,而她也向來敬重師兄,從不會主動诘問。有什麼在這過往中變了,所有人都順着流水向前走,任憑她一個人沉沒在舊日的漩渦裡。
孟華風攜她落于樹梢之上。前方已是大片枯木,他喘了口氣,臉色發白。他吐出一口氣,聲線不穩道:“說什麼?說你朝思暮想、耿耿于懷?你自己都忘記了,還要讓我幫你想起來嗎?”
有不明所以的心痛席卷而來。
孟紅雨忍着不适,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北風呼嘯而過,隻聽得背後一聲大喝:“哪裡逃!”
“真是多事。”孟華風啧了一聲,穩住氣息一躍而下。此時已是黃昏,暮色如血,截雲劍寒光一閃,孟華風手上發勁,落日下大片斷落枯枝如飛墜流火,朝着冬草堂幾人暴散而去。
為首的素衣男子躲避不及,身上中了幾處擦傷,心生怒氣,手中藏的數枚暗器齊發,孟華風揮劍擋于他二人面前,幾步挪騰堪堪躲過。孟紅雨見那暗器過時有淺綠藥粉痕迹,冬草堂用了毒,頓覺不妙。
锵!一枚銀镖馳掣而過,直釘死在他們幾人中間的枯木上。
幾人具是一愣,隻聽見一女子從遠處高聲喊道:“我是冬草堂孟拂霜,全都住手!”
孟紅雨松了口氣。她正要向孟華風說什麼,卻見他仍是眉頭緊鎖,如臨大敵。
馬蹄聲近了,一綠衣女子風塵仆仆而來,在幾人面前勒馬而停。
女子面容秀麗,雙眉細如柳葉,隻是她臉上瘦削了些,神色肅然,再不似孟紅雨記憶裡少女有的嬌俏。
女子的目光在他二人周身上下流轉幾回,她語氣驚奇道:“紅雨,竟真是你。屬下來報時我還以為是見了鬼。”
孟紅雨道:“說來話長,是師兄救的我。”
孟拂霜看了一眼孟華風,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她翻身下馬,又問道:“冬堂主呢?”
孟紅雨看着她,說不出話來。孟華風道:“那晚火勢兇猛,我未曾細看,确實沒有冬堂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