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支隊二十四小時連軸轉，辦公室的燈就沒關過，在如此大的壓力之下，盛意還點了一份椰子雞和紅燒豬蹄，這個香味直接沖到對面的法醫室，靳大爺端着飯碗走過來，調侃道：“喲，最後一頓呐。”

“老子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靳大爺拿起筷子就去夾雞肉，滿足了味蕾之後才說道：“緝毒隊今兒早也沒人了，聽說海關搜出來三十公斤的hly，趙局已經快撅過去了，他老人家在這位置上也沒幾年了，還得提心吊膽的過。”

“嚯，最近犯罪分子組隊開轟趴嗎，還是年底了搞公司年會，黃賭毒各來一個節目。”

“……”靳大爺一筷子夾起雞腿，戳了戳他的腦門，說教道：“你和于洲都是沒心沒肺的人，你知道邊境毒枭花多少錢買他這個緝毒隊長的項上人頭嗎，還天天跟着你吃根火腿腸就滿足的不得了。”

“生當生着過，死了再說嘛。”

“逆子。”

其實盛意二十五六的時候在市局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那時候就是仗着年輕，在河陽市四處招搖，眼裡容不得一個壞人的存在，就這性格，冒頭把當時的副市長給抓了，他就不會動腦筋想一想，為什麼明明犯罪證據确鑿，最後還得他一個小刑警出面铐人。

這副市長家底深厚，有個哥哥不走明路，倒台的時候，硬是找人追着盛意砍了兩條街，小命倒保住了，但之後在一次解救人質的行動中，又被捅了七八刀。

三番四次折騰下來，他的身體也不行了，這才老老實實地過了幾年。

靳大爺喝完最後一口湯，哼着月亮之上走了，盛意把技偵剛送來的照片攤開，上面還有付敏寫的日記，字迹很隽秀：

追風趕月莫停留，

平蕪盡處是春山。

你無法遊向新的地平線，

直到你有勇氣告别海岸。

其實她真的特别勇敢，盛意想。

審訊室。

郝飛揚将名片丢在王蕊面前，這次隻有他一個人，而盛意站在單向透視玻璃的另外一邊。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警官大人，真的和我沒有關系，我都交代了。石文達那個畜生，剛開始就叫他不要亂丢這種東西，一出門兜裡全是，怎麼可能不被抓到呢。”王蕊隻是看了一眼名片，繼續為自己叫慘，就好像整個市局都在冤枉她一樣：“我還上有老下有小，家裡七八張嘴等着呢，你們就放我走吧，我以後絕對不敢了，從此上岸，清清白白做人。”

“最近七天之内，你有沒有接過燕鳴小區附近的客人。”

“沒有啊沒有啊，我隻做了石文達那一單。”

郝飛揚平時很内斂，和徐開季婉那樣的社交老牛對比，真的是乖的不行，情緒也很穩定，不會因為嫌疑人拖拉不配合而大發雷霆，老老實實上下班，對待感情甯缺毋濫，就連趙局那種上了年紀喜怒無常的人都會誇幾句。

他今年29歲，和盛意18歲就開始跟着老師教授跑了幾個案發現場的“跳級”選手來說不一樣，郝飛揚認認真真念完了研究生，期間一心鑽研各種理論知識，24歲那年才來了刑警隊，彼時的盛意已經是老油條了，還拿了兩次二等功。

那年趙局還是英姿煥發，和鄰省聯合一起抓捕行動，暫時離開河陽，市局是由龍成龍副隊管理，他是個從來不笑的大叔，看誰都是冷着臉，最後食指一點郝飛揚，淡淡道：“讓盛意帶你吧。”

畫面拉回審訊室。

郝飛揚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自顧自開口：“你和石文達為py關系，就是小三情人，這幾年他的項目不賺錢，而且賭瘾越來越大，入不敷出，于是開始動起了歪心思，你也參入其中，商量好七三分。付敏樣貌好，學曆高，是你們眼中的搖錢樹，就算再怎麼害怕，也絕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所以在四天前，你們倆從工地拿到事先準備好的電線，去了燕鳴小區，殺了付敏。”

肉眼可見的，王蕊逐漸失控，拼命搖頭，手铐和桌子發出叮呤咣啷的碰撞聲：“什麼？！我沒殺付敏啊？！燕鳴小區？我都沒去過，還有什麼電線，警官大人，這怎麼可能是我做的？！冤枉啊，這是石文達那個老不死的說的嗎，不是不是，你們聽我說，我說的才是真的！！！”

“你再這樣遮遮掩掩的，監控一關，我愛怎麼寫就怎麼寫，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王蕊頭發散亂，平時應該抽了不少煙，牙齒偏黃，這幾天沒睡好，眼球凹陷，她看着郝飛揚，老實交代道：“燕鳴小區那一塊的p客很多，因為是城中村，我們平時也愛去那裡站一站，運氣好确實會賺點錢。”

付敏和段鵬選房子，還有一個要求，就是要離家近，因為付敏的母親前幾年得了食道癌，她要經常回家照顧。

“有沒有主動聯系你的。”

“有有有，是個胖子，他在燕鳴小區七巷的一家招待所開好了房間，叫我過去。”

郝飛揚拿出馮星和金羽昊的照片，放在她面前，問：“有沒有印象。”

其實這是盛意審訊前送過來的，既然他們都可以撿到，那兇手說不定也會瞥見一眼。

“我沒……但是我可以找朋友，你讓我問一下。”

郝飛揚點頭。

晚飯時間，盛意手拿藤椒泡面加火腿腸，嘴上叼着筷子，幾根呆毛彎來彎去，正接完熱水要回去補充能量，再晚一分鐘都要餓死了。路過平時偷吃零食的小會議室時，他單手插兜走了幾步，瞬間瞪大雙眼，慢慢往後退了回去，和裡面的男人四目相對。

“我靠！！！你追到這裡是非要掐死我嗎？！”

季婉他們聽見怒吼，紛紛跑出來，問道：“怎麼了怎麼了，盛副你終于要英年早逝了嗎？”

“是不是泡面沒有調料包啊，哥，你喊什麼呢。”

等衆人整整齊齊地站在衛知南面前時，季婉一把拽住盛意的手腕，在他耳邊斥責道：“你是不是提起褲子就走啊，還是玩弄人家感情了，怎麼都找上門來了，等着吧，趙局肯定要拿你去填水泥路。”

季婉叽裡咕噜說了一大堆，盛意把泡面塞進她懷裡，伸着食指就過去了：“那天晚上你把我胸口都壓出問題來了，最近心跳的很快，說不定哪天我就嘎了，使那麼大力氣幹嘛？！我偷吃你的超大桶泡面了嗎？”

這種話在季婉的耳朵裡就是一個小黃場面，自家領導身嬌體弱易推倒，在某方面被瘋狂壓制，事後還要撒嬌求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