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為什麼救不出來?!你們壓根兒就沒把我兄弟的事兒放在心上對不對……他去嫖怎麼了?男人還不能有點愛好了,别說這些,他媽的老子自己去救,就那姓盛的小警察是吧,媽的,去死吧!”
汪業錦啐了口痰,打開廢廠裡的白熾燈,臉色陰沉,要不是那狗日的金羽昊和“老大”非要挑這麼個女的下手,自己和駱老四早就全身而退了。
“哎,對對對,是我,最後一次,幫個忙,哥們兒……行,五十就五十,告訴我那警察今晚在哪裡,放心吧,就算蹲監獄,我也不會出賣你的。”
鐵架上擺放着幾把匕首,汪業錦順走最鋒利的刺刀,在地圖上找到“景嶺苑”,這個地方不好下手,隻能蹲在必經之路,他怒火中燒,拿起椅子就哐哐哐亂砸,嘴裡還在罵:“他媽的那晚上就應該折回去撞死你!老子的人都敢碰,去死去死!!”
混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汪哥是出了名兒的脾氣大,本來就是去攬月酒店“查賬”,結果因為人家哆嗦了幾句,就懷疑賬面作假,最後直接暴走,活生生把人給砍死了。逃跑途中就算看見盛意出面阻攔,也照樣加大油門,他這種性格,根本沒誰敢深交,隻有駱老四,時時刻刻都跟在身邊。
逐漸進入鬧市區,複雜的路況讓幾輛車全都堵在了商店門口,那老闆見怪不怪,甚至還充當起了交警的角色。
手機傳來消息,是一個正在移動的圖标,距離自己還有不到五公裡,汪業錦随手把煙頭丢出窗外,拿手機發了段語音:“坐公交?那不是直接去市局了?你想個辦法把他弄下來……再加二十,最多了,現在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哥們兒。”
此時的8路公交車正在橫穿十字路口,盛意剛剛被衛知南的話給問住了,給不出任何答案,腦子裡一團亂麻,還謝絕了衛知南讓司機送他回市局的好意。
嗒嗒嗒——
外面飄起了雨,行人開始小跑,水滴落在地面上的時候,周圍泛起細小的漣漪。
“不好意思啊,大家還是先下去吧,前面好像有外賣小哥被撞了。”
“麻煩死了,也不看看是什麼天氣。”
“别說了,快走吧。”
盛意戴上帽子,找了個屋檐躲雨,腦子有過短暫的空白,緩過之後開始自嘲,真是慫爆了。
“喂?”
“哥,回家了嗎,要不要來接你,我今天沒加班,剛好有時間陪你去醫院換藥,看看陳主任在的話,還可以順便做個複查,我問了趙局,你沒在執行任務……不能說不行!你的腦袋都快臭了!去清理一下換個創口貼,盛世美貌立馬就回來了!”
果然,郝飛揚是知道怎麼戳盛意的心窩的。
“那男人有病吧,站在人行道上等着被撞?”
“别看了别看了,待會兒他沖過來,吓死了。”
盛意裝好手機,朝議論聲相反的方向看過去,以一個魁梧的男人為圓心,周圍有意留出了一些空間,沒誰敢靠近。
“是不是很像那種恐怖分子,好兇啊。”
“他怎麼一直看這邊啊,我都不敢過馬路了。”
等紅燈亮起的時候,所有人都停在原地,沒有遮擋物,盛意這才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樣貌,他瞳孔瞬間放大,手也不自覺地握成拳頭——
在臨安大道撞他的那個人!
汪哥。
時間流逝,紅燈慢慢變綠,盛意的神經高度緊繃,連身體都開始慢慢前傾,下一秒,汪業錦像是逐漸綻放的曼陀羅,從嘴角扯出一個笑,他眼神裡都帶着興奮,動了動嘴唇,說道:來抓我啊。
他媽的!!!
盛意拔腿就跑,一直追着汪業錦穿過湍急的人流,冰冷的雨滴時不時落在眼睛裡,他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身體上的疼痛輔助着大腦,冷靜冷靜,這小子非常暴躁,千萬不能在這種地方讓他傷害到路人。
來抓我啊。
這就是挑釁!
汪業錦像是早就摸過這裡的路,兩三下就把盛意帶到了拆遷的老城區,吵鬧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清晰的雨聲,這裡一片空曠,沒有人煙。
“你要找駱老四?姓汪的!!你要是再跑,信不信我他媽這就回去嚴刑拷打!”
威脅确實有用。
“他在哪兒?!老老實實給我送回來!”
盛意頭上的紗布已經散落,露出凸起的疤痕,他幹脆一把扯掉,秃了一大塊,但這種時候也來不及注意形象了。
“不可能,你們倆誰也跑不掉。”
汪業錦脫口而出一句國粹,朝陰影的牆邊跑去,那個地方盛意早就看見了,停着一輛銀色奔馳。
他這是要開車撞死自己?
果然,臨安大道的一幕重新上演,隻不過現在是正兒八經的車禍現場,隻見那銀色奔馳跟裝了定位似的,不到十秒鐘,盛意就被追上,距離沒有超過三米,估計油門都快踩斷了。
不得不說汪業錦是真的會選位置,這裡被推成平地,連個能躲的地方都沒有。盛意幹脆扭頭,迎着奔馳就往上跳,他的胸腹被一道巨大的沖擊力給頂的發抖,瞬間眼前一黑,感覺是肋骨斷了。
很快,汪業錦開始左右瘋狂扭轉方向盤,面目猙獰,恨不得把這人給碾碎。
五十米開外,有半堵圍牆擋住了去路,這時候的天色也暗了下來,能見度不高,銀色奔馳雖然繞過了圍牆,但卻差點掉進了将近垂直的大土坑。盛意整個人頭朝下,手指摳的發白,渾身的傷口都開始疼,最後終于沒撐住,一個俯沖滾了下去。
咔擦——
骨頭響。
這次是真的出不去了。
“繼續叫啊!你不是挺牛的嗎?!他媽的我現在直接開車壓死你信不信?!”
盛意單手撐着地面,背部傳來劇痛,這土裡居然有鋼筋,腿也動不了了,額頭應該是又添了個新的傷口,血都順着下巴滴在了泥土上。
銀色奔馳卡在半坡,搖搖欲墜,汪業錦簡直就是亡命之徒,他打開車門,從腰間摸出刺刀,慢慢走了下來,一邊癫狂地發笑一邊用腳踩住盛意的胸口。
“跑啊!你算個球,現在馬上打電話,讓他們把我兄弟送過來,我還可以給你留個全屍……你笑什麼?!你他媽笑什麼?!”
盛意把嘴裡的血吐出來,也不掙紮了,直接倒在地上:“我可是警察,放走殺人犯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我身上,你知道嗎,我祖宗十八代都會擡不起頭的。”
刷拉——
盛意青筋暴起,腦袋不自主地往上揚,汪業錦把刺刀狠狠地插入了他的手背,饒是這樣剜心的疼痛,也沒能聽見任何一聲慘叫。
“你别逼我!大不了魚死網破,聽說你們這種人懲惡揚善,命金貴的很,我可不虧。”
“有種你下一刀就朝我的心髒刺!”
汪業錦徹底被激怒了,全身蓄力,又是打又是踢的,滿臉通紅,用手掐住盛意的脖子,怒道:“人在哪兒?!你他媽的說不說!”
“不……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