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落地,舞台上再次歸于一片漆黑。
赤若冥也不急,不疾不徐将自己的單片眼鏡戴回去,召出自己的禮帽戴好,持那驅魔人的魔杖站于舞台中央。
魔術布與提燈早已被收起,地上隻剩零落的面具卡牌與零星的鐵屑。
觀衆驚奇的呼聲還未結束,積極的能量無形,卻如朝氣般湧入人的四肢百骸,讓赤若冥覺得異常舒暢。唯有滿天星宿被烏雲蓋住,顯得不合時宜。
赤若冥注視着漸漸安靜下來的觀衆席,萊恩古卡斯幾個人已經消失了,旁邊魔力檢測儀上出現幾個紅點,位于舞台樓梯處。
這是打算等我一下去就抓人嗎?
無所謂,不破壞表演就行。
赤若冥的聲音重新響起,異常空蕩缥缈的嗓音回蕩在天地之間,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濁酒一杯敬忠魂,願他們來世安康。”
他走向舞台邊緣,腳步聲沉重清楚,預示着表演的落幕。
“現在請拿出表演最開始我讓大家寫了字的那張紙,單手托着放在胸前,默念自己寫的那個花名。”
人們照做,舞台之外的阿曼達也剛好擡起頭。
“請不要眨眼,這将會成為各位一輩子中最難忘的時刻。”赤若冥自信地笑着,手臂一揮,魔杖在空中潇灑一甩,單片眼鏡後的眼眸微微發光,他輕輕地吟唱:“以吾之名,風起,星落,衆願成真。”
刹那間風起,最開始不過是幾縷輕撫發絲的微風,幾次呼吸後便成了盤旋的龍卷風,橫掃過整個花園。
烏雲散開,星辰的光芒落在赤若冥肩頭,他的影子随風擺動,眸色愈發空洞,嘴角是一抹陶醉。
那些被食魔花滋養過後的花朵皆敵不過這股巨力,紛紛折腰落入風旋中,無色的龍卷風轉過一圈來到舞台中央,最後絢爛地綻開。
美人面的曼陀羅開着妩媚的笑,眼尾的輕佻足以勾起人心中最原始也是最純真的欲望;純白手骨送上一支暗紅的玫瑰,是跨越生死荊棘的邀約,是來生相守的諾言;青色的鸢尾輕輕勾住有緣人的指尖,訴說着三生難得的緣分,莫要錯過莫要退卻;腦花向日葵紋路奇特,隻向着人頭開放,你是我的太陽;昙花一現,真心亦難遇,希望花心的那顆心髒能為良人跳動。
魔杖向前一指,風浪将地上的卡牌卷起,與鮮花一起送向觀衆席。
無一例外,鮮花與紙上的字,面具與其所有者一一對應,沒有差錯。
赤若冥擡手打了個響指,同時将卡牌集體轉化回面具,鞠躬行王子禮,優雅又潇灑。
“本次表演到此結束,感謝各位的觀看,願平安!”
……
武寒辰騰空跳起,手中大刀自頭頂狠狠劈下,沿着食魔花粗壯的莖一路向下,落地後再在其與土壤交接處橫劈一刀。
本就被靂貓折磨到力竭的食魔花應聲倒地,四周零散的根像水般融化進土壤裡,花園裡空空蕩蕩的,隻剩一片枯枝敗葉的狼藉。
一是被赤若冥嚯嚯的,二是被靂貓和食魔花的大戰波及的。
“該結束了吧。”武寒辰喃喃一句,跌坐在地上,吹着微涼的風。
阿曼達附和着:“反正那個魔術師隻交代到這裡,應該結束了。”
他們六人在表演之前開了個小會,互相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和現存的卡牌。
包括但不限于白亦墨那能無限延伸且能吞噬金屬的鬥篷,靂貓能在人和貓之間轉化并在晚上能很強,赤若冥那非常神秘的法力值與出乎意料的魔法親和度,空微的遊戲人生……
按赤若冥的推測,最遲第四日地牢裡的老血魔會出逃,加上下水道裡那些藏匿的血魔和血魔不能在太陽光底下活動的特性,血魔潮會在第四日夜晚爆發。
已知食魔花對血魔有平衡作用,所以血魔失控,食魔花一定會出問題,按古卡斯他們那種兩月給點吃的的喂法,大概率就是餓變異了。
所以第三日的危機就是這食魔花,老血魔大概率在食魔花變異的同時設法逃出,并趁亂将活人轉換為血魔,恢複力量。
赤若冥的目标就是一個表演解決兩天所有的危機,一可以有足夠時間修整來面對第五天的劇情,二是可以趁機探索查紋的故事線。
選擇的時間是小鎮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的賞花節表演秀,不用擔心中間被誰打擾。
用能吸引鬼魔的紫色骨頭将獅子控制住、将藏匿的血魔和飄蕩的殘靈鬼集中起來。利用魔油燈阻攔魔物的特性拖時間,再利用食魔花能消化魔物的特性解決變異獅子和血魔,借這份能量供養剩下的花,最後再利用食魔花的根莖相連處的弱點解決它。
計劃環環相扣,需要所有人配合,幾乎将衆人的新手卡包都用了。計劃中最重要的是和表演的節奏卡上點。
現在看來食魔花的危機完全解決,血魔潮的危機解決了四分之三,因為血魔都進食魔花肚子裡了,而老血魔沒被放出來恢複力量,還被空微套麻袋揍了一頓。就連殘靈鬼都被收進了魔油燈裡,沒法給人造成精神污染了。
表演也完美收場,就是這狼藉的花園……赤若冥表演前跟查紋将所有花都預訂下來了,憑着100的好感度,連定金都沒付。
查紋還說有食魔花一天就能種回來,現在看來有食魔花也夠嗆,因為作為誘發變異的感染源已經全被刨了出來,而且大多都用了。
“喂,你法力值還沒見底嗎?還保持那個狀态。”武寒辰戳了戳巨貓的腳,發現是實心的,覺得好玩又戳了戳。
靂貓綠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無語,嫌棄地擡腿朝旁邊走了兩步,毛發重新彙聚,似乎要還原。
食魔花的花心處忽然動了動,一股淡淡的能量散了出來。
靂貓龐大的身軀忽然定住,阿曼達最先反應過來,大喝一聲:“不對。”就往遠處跑去。武寒辰剛松下來的神經刹那間繃緊,跟着竄了出去。
“怎麼了?”“不知道,但他的狀态肯定不對。”
武寒辰順着阿曼達手指的方向看去,隻看見黑夜裡一雙充滿完全被侵略性與野性替代的豎瞳,似乎沒有半分人類的理性,隻剩原始的欲望。
那隻貓咧着嘴警告了她們一聲,低頭将那朵食魔花分食,花心掉下來一塊藍色的晶石,也被貓一口給吞了下去。
吃完它舔了舔爪子,微微伏着身體,目光鎖定兩人,兩肩的骨頭一上一下,無聲地一步步走來。
“什麼情況?”“他瘋了?”被當成獵物的兩人對視一眼,朝左右兩邊跑去。
貓追向了長着翅膀的阿曼達,它根本不慌,獵物與他的差距太大,邊玩邊追也能輕松得手。
它喜歡看獵物的絕望,在絕路上越走越遠,最後一躍而下。狩獵什麼的才沒玩有意思。
這隻小鳥能飛到多高?它看着阿曼達朝上飛去,鮮血如斷掉的項鍊在空中穿成一串,那味道是再合适不過的追擊伴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