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父親的事，時欽心情難免低落，自己心目中的榜樣形象碎裂一地，他偶爾會翻看手機上的新聞報道，看着評論五味雜陳，最難過的應該還是自己的母親吧…Todd偶爾會帶曹慧來病房看他，服用了精神藥物，曹慧狀态很差，整個人非常無神麻木，停留不了多久就回去了。

他不想讓姜孟語一直往醫院跑，更不想讓她看到護工幫他護理換藥時情景，但難免有幾次恰好撞見。護工用管子探入氣切口吸痰時候時欽表情格外痛苦，姜孟語想走過來幫忙扶住他，時欽卻伸出手拒絕她靠近。

護理結束後，他有些小鬧别扭似的轉過身去不看姜孟語，呼吸機的管子微微晃動一下，她才知道，自己觸及到他的自尊心了……

“對不起嘛”姜孟語走到床的另一側，跟他說話，他閉着眼睛，嘴唇沒什麼血色。她蹲下戳了戳他薄薄的耳垂，時欽睜開眼眉頭蹙起：“這裡太無聊，你回去吧”

“不無聊，我想陪着你”

“不用…”

姜孟語突然站起身，走出房間。

“是不是我說話太重…傷到她了…”時欽還在反思自己，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隻見姜孟語推了一架裝備齊全的黑色輪椅進來。

“我剛問過醫生，他說可以出去轉轉，剛好這個輪椅上面配了呼吸機…”

“麻煩…不去…”

“你陪陪我嘛，陪我出去轉轉…”

時欽無奈妥協，護工幫忙調試輪椅後配備的呼吸機，測試好機器之後找了同型号的轉換頭，連接到時欽的氣切套管上，之後幫他穿好外套戴好帽子，扶着他坐到輪椅上，在膝蓋上蓋上厚毯子。

姜孟語撕開嶄新的防護口罩，給時欽戴上，不小心蹭掉了他粘在臉側的鼻飼管固定膠帶。

“啊，對不起…”剪下新膠帶粘好後，姜孟語想重新幫他戴口罩，卻被冰涼的手指拿過：“我自己來吧…”

姜孟語推着時欽乘電梯下樓，二人坐在醫院後面的花園裡，天有些冷，幹枯的植物藤蔓纏繞在花架上，姜孟語撿了一片好看的金黃色樹葉給時欽，他目光注視着她：“姜孟語…”

“嗯？”

“别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多關注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你現在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時欽”

“要不…你像以前那樣，繼續輔導我吧…啊…不過會很累是吧…”

“可是姜孟語，我現在…講話…你還能聽得懂嗎？”

他吐字格外模糊，甚至連自己都能察覺到發音不同于以往的怪異。很久沒定期去做語訓，吐字發音退化了太多…

“姜孟語，我是個殘疾人…聽不見也說不好，我和你不一樣…”他有時和護工說話時要重複五六遍，看到護工一臉茫然的樣子，他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說不清楚話了…

積壓内耗的想法和自卑感從這句話裡吐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