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個老人怎麼知道這麼多?再說了,他的話又有什麼很高的可信度不成?”沈統領忍不住打岔問道。
“真要這麼說,要是我表哥亂編,誰也打不了假呀。那老人已經死了一年多了,遺言隻有我表哥一人知道。”
沈統領夾了粒花生米丢進嘴裡,“你表哥知道你以前幹什麼嗎?”
“當然知道,我媽和他媽關系一直好着呢。”鐘磐直接抓了一大把花生嚼,“班長,其實,沒見到你前,我一直很猶豫。”
沈統領看着他,不說話。
“我之前一直在幫表哥找穿越者,近來才回京都。”鐘磐想找根煙抽,無果,隻好倒了杯酒一口飲盡,“那天我在街上看見過你,可惜你走太快了,我還以為我看花眼了。直到剛剛你進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人絕對就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沈瑛。”
沈統領勾了下嘴角,“想不到過了那麼久,你還記着我長什麼樣。”
“因為我一看見你眼睛,就條件反射地想喊班長。”鐘磐道:“你不也一眼認出我來了嗎?”
“你剛剛說在猶豫,猶豫什麼?”
“我們這個組織,想必你也從劉尚淳那了解了一二。組織從半年前起,就隐約分成兩派。有人在這裡享了前所未有的好,就不願回去。可是有人并不喜歡這種生活,日思夜想着要回去。”鐘磐忽然發問,“班長,你是哪一種?”
“你是哪一種?”沈統領反問。
鐘磐又斟了杯酒,小心翼翼道:“我本來是毫無主見的,我表哥怎麼想我就怎麼做。不過這半年來我倒老想,真正願意留下來的,又有幾個呢?”
“正常人都不會喜歡待在封建社會,”沈統領想到這些年跪過的禮,懸在脖子上的腦袋,見過的貧苦饑寒,“還是社會主義好。”
“是,還是社會主義好。”鐘磐用手托着下巴,“在這裡,劉尚淳可是差點要被殺頭的。”
沈瑛:“哦?”
鐘磐:“班長,你能看到那封信,我表哥可出了不少心思。戶部尚書右丞與身份不明者用密文暗通曲款,這種密文又出現疑似刺客的人所寫的字條上。你說,劉尚淳死不死?”
“可惜他沉謀重慮,卻沒料到我也是個看得懂的。”
“正是,”鐘磐點頭,“在反對留下來的人中,劉尚淳是表現得最明顯那一個……如果你不是穿越者,劉尚淳現在早已經身處異首。”
沈統領沉吟片刻,問:“東宮前段時間那件事……”
“刺客不是他派的,”鐘磐道,“但是,洋人是他放的,紙條也是他弄出來的。”
皇帝身子骨還硬朗得很,太子又深得民心,翼王這時候在宴會上刺殺太子,是件極其得不償失的買賣。到時候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翼王隻要還長了腦袋,就不至做出如此愚事。
然而太子宴上遇刺一事,雖然已經做了定斷,抓了刺客。仍然有不少人認為是翼王所為。翼王早料到這一點,一口黑鍋反正也要背下,不如趁機把劉尚淳解決掉。把親翼王派的劉尚淳打成刺客同黨,雖也傷了自己羽毛,但總歸算個中上之策。到時候他李習越再站出來撇清關系,支持将其按律正法,劉尚淳這顆眼中釘,就可以輕松撬去了。
翼王之所以會選擇沈統領,隻因為他在皇城司的十三衛中,是唯一沒有在朝中黨争中表态的。其他的統領,不是親太子派,就是親翼王派,此外還有一些老統領,屍位素餐,毫無拉攏價值。
交到親太子派手上,以太子的謹慎小心,得到翼王黨的罪證一定不會往上呈遞,而會先派人調查明白。這種事兒本來就是圖個一時快刀斬亂麻,若慢慢查就變得漏洞百出;交到親翼王派手上,翼王明面不好說話,親翼王派當然會包庇同樣是翼王黨的劉尚淳,無論如何也到不了皇上那;至于那些已經老統領,唯恐有人給他遞上這些重大消息,自然會力主回避。
隻有沈統領,他雖然不及其他統領有威望,但年輕有為、工作認真,鐵面無私,還沒有立場問題。這信流到他手上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沒想到這精心挑選的人選,卻是壞他好事的關鍵。
“我早覺得英國佬那事很怪異,原來是翼王在背後做推手。”沈統領剛開始調查時,也對翼王有過懷疑,然而很快就否決了,“隻是我還覺得太子遇刺一案另有蹊跷。也罷,過去了就過去吧。我問你,劉大人知道不知道翼王想殺他?”
“不知道,但他肯定有所察覺。”
“你剛說你們内部無形分裂成了兩派抗衡,主留派以翼王為首,那另一派呢?”
鐘磐沒想到劉尚淳居然沒有告訴沈統領,他回答:
“是佟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