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準備瞞着翼王在秋獵場尋潭。”鐘磐道。
“秋獵場裡确實有不少水潭,畢竟是動物多的地方。”
“對。平時那有人守着,一直不讓進,隻有秋獵了才開放。”鐘磐解釋,“偷偷溜進去找也可以,隻是不能騎馬,還要輕裝上陣,人多了也不行——我哥曾經派人偷偷去那兒找過了,但是實在沒找着。”
沈統領問:“既然如此,佟貴妃他們為何還要冒險去那兒找?”
“貴妃得了消息,說有人在裡面看見過這樣的潭水。她在宮中,消息來源十分可靠的。”
“你都知道了,也就是說翼王也知道了。”
鐘磐笑了:“他們能守住什麼秘密。”
笑完,他又說:“我哥肯定不會讓他們如願的,我沒見過他和貴妃他們扯頭花,貴妃能占上風。”
沈統領哀歎一聲,道:“不指望他們,那我去吧。”
“你去?不是說你不跟秋獵嗎?”
“總能換到班。”沈統領琢磨了一下,立馬就把這事定下來,“就這麼着了吧。我去找比他們去找有盼頭多了,我找方向找水源有基礎嘛。”
“那好,你若找到了先别輕舉妄動——”鐘磐從腰間掏出一塊碎銀,“記下方位,做好掩蓋,然後速來找我。”
沈統領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直接跳進去,是活潭最好,是死潭不過就是一死。若二者都不是——我也會遊泳。”
“班長……”
沈統領擺了擺手,鐘磐知道那意味着什麼:這件事沒得商量。
但他仍然強硬堅持:“總之你别莽跳,我……”
“我不跳?”沈統領猛然起身,“那誰跳?你?還是其他人?誰的命不是命,你别在我面前逞英雄,要是我跳的是個死潭,下個潭你再去跳!”
鐘磐被訓得心裡湧上一股熟悉感,不由得愣了神。
他仿佛回到那個遙遠的晚上,被沈瑛狠狠一腳踢在腿後肌肉上,差點把他膝蓋踢彎直接跪下來。然後就是一頓狗血淋頭的罵,以“别以為我倆認識我就能輕饒你,你先給我端着腹,等我好好想想怎麼罰!”收尾。
最後是俯卧撐兩百個,加上五百米障礙跑。
他被罰的項目,沈瑛也跟着做,說是陪他,更像是用優異的成績笑他。鐘磐于是憋了股牛勁兒,中二地發誓要變強。
……
沈統領見他思緒萬千,早就心不在焉,心不禁有點涼,卻又在意料之中。
鐘磐也有事瞞着他。
鐘磐心裡糾結了一番,還擰巴着不說為什麼,最後不得不同意。
“說到底我現在也不是你班長,”沈統領語氣松動了些,“你要不想,就不說吧。”
這些年他的脾氣收斂了不少,剛剛拿勢壓人大不如以前那麼中氣十足。
“班長,我沒那意思,”鐘磐低垂着雙眸,手指纏在一起,一下一下地捏着關節,“就是再過一百年你還是我班長。”
兩人不歡而散。
沈統領将這頓不愉快暫時抛之腦後,細細考慮他應該怎麼才能合理地混進秋獵場。
他想了一個下午,終于給他想起一個人——東方謙。
這個人是負責秋獵名單的隐太子派,之所以加了個“隐”字,是因為他名義上中立,卻在各項決策中明顯偏向屬于正統的太子一黨。
沈統領還當普通小衛的時候,和他算上下司關系,頗受欣賞,若去求他相助,也許可行。
然而剛碰上其人,問候的話還沒吐出,對方就樂呵呵地迎上來:“哎呦,沈大人,我正要去找你呢!”
“東方大人,”沈統領趕緊是抱了抱禮拳,才問,“您找我所為何事?”
“我想問你,秋獵你想去嗎?你好像從來沒跟着去過吧。怎麼樣,難道不想去那試試箭?”東方謙爽朗大笑,“那裡可是皇家獵場,比我們之前出去打野獵有趣多了。”
真是瞌睡時有人遞枕頭。
然而欣然答應顯得太急迫,沈統領稍作沉思,有些不确定地說:“可是我們十三衛的人去恐怕都是不能放開盡興,畢竟要保護皇上……”
東方謙搖搖頭,神秘兮兮地說道:“哎哎,這次不一樣,是太子殿下想邀你去,他讓我來問你。若你不想,便作罷,若你願意,那太好了,他就去向陛下請求把你調去他的護衛隊。屆時你想自個兒跑馬,還不是太子一句話的事?”
沈統領看着東方謙,忽然覺得他臉上從眉毛到胡子都寫滿“我是太子黨”幾個大字。
“璟兒,今日朕心有閑情,欲與你對弈一局,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