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霞光映照。廣袤的原野上,飛鳥繞空盤旋,走獸在地面奔跑,一派生機盎然之景。
皇帝站在高台上,頭戴紫金冠,身披黑狐裘,腰束玉帶,腳踏小牛皮靴。他手握玉如意,站在台前,眺望着遼闊的狩獵場,神情自若。
皇帝身旁立着位佟貴妃,身穿正紅花繡的織錦長裙,頭戴金絲鑲嵌的花鳥發冠,雍容華貴,美豔絕倫。
高台四周,各級官員、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分立,他們身着華麗的朝服,神态各異,等待着皇帝發号施令。中台四角各有一座點将台,台上站着四位威風凜凜的護國将軍,手持寶刀長槍,氣勢如虹。
此刻,台下鼓樂喧天,百官山呼萬歲。皇帝神采飛揚,揮動玉如意,高聲宣布秋獵的開始,頓時,随行士兵齊聲呐喊,聲音震撼天地。
随着皇帝的一聲令下,狩獵場上的士兵紛紛跳上馬,手持弓,威風凜凜。皇帝率和一群皇子親王以及顯貴們一同躍上駿馬,帶領着大軍向狩獵場深處進發。
一路上,旗幟翻滾,戰馬嘶鳴,浩浩蕩蕩,猶如一條巨龍在地上翻騰。
那些不能騎射的大臣與各後妃是不入狩獵内場的,飛禽走獸衆多,怕不小心中傷了他們。因此佟貴妃隻站在台上,目送皇帝遠去,道:“陛下英明神武,千秋萬代,無人能及!”皇帝聞言大笑,一開口,又是賜了許多金銀首飾給貴妃。
佟貴妃此刻心裡也是真的期待,她把希望寄托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劉尚淳,一個是沈瑛。按理的話,應該是年輕體力好武功強的沈瑛最有可能先找到,可她總覺得心裡不踏實,誰知道那沈瑛到底是真的找潭,還是假借尋潭之名,行毀潭之事呢?
白宴扮作了個小太監,百般無聊地在佟貴妃身旁玩手指,她也想策馬行射,奈何她近視,還有些重影,這會子又沒有眼鏡,隻能作罷。
隊伍進了内場一段路,就自由分散了。
沈統領跟在太子身後走了一段,擔心自己太快提出單獨行動會惹疑,準備等太子打下幾隻獵物再離開。
太子的隊伍還算精簡,他的老師大多年邁,就沒有在他身旁。況且大盛尚武,太子也免不了染上些觀念,認為“帶太多随從便顯得懦弱無能”。
沈統領心不在焉地盤算着離開的時機,還不忘觀察周圍,推斷可能存在潭水的方向。
他知道翼王也參加了這次秋獵,所以有些焦慮。李習越雖然是鐘磐的表哥,全身上下卻跟鐘磐沒有一點相似的,這個人太陰,他不得不防。
沈統領在想這些,不知道太子正在心裡想他。
太子亦是漫不經心地騎着馬,腦子裡想着别的事——換個誰來替沈統領的位子好呢?
上官靳?不行,他太執拗,日後隻怕用起來不方便。
史清彪?也不行,這個人有點牆頭草,保不齊當上統領又歪向翼王那邊。
高泰此人倒可以任用,隻是他卻未必瞧得上這個官職。
……
如此看來,還是沈瑛當着這個統領最适合。
隻是自己已經費盡心機禮賢下士,沈瑛還是與翼王及其黨羽交往不斷,可見他并沒有站隊自己的心思。為了避免他這一衛化為翼王的地盤,早日把他弄下台是最好。
給他安個什麼罪名呢?太子苦思。
要抓一個尋常官員的把柄太容易,無非就是色權财名,這四個字哪一個不是架在人脖子上,可他沈瑛的脖子上,偏偏就沒有地方插刀!
論色,他不逛花樓不狎妓,不娶妻,連妾也沒納。有人給他送漂亮婢女,他轉頭就還了人家自由身。不近女色也罷了,好歹去過一回南風館——可這一回是去抓人的,并不是去闝小童的。
論權,他一個小統領雖有些手下,整日待着皇城,也弄不了什麼權。況且他手上有的那些權力,還都是皇帝賦予他的,他一直使用的是恰到好處。就連小九那次,也是沈瑛先向父親進言,沒有隐瞞。所以也不能拿此類事情做文章,否則天下人都看得出來他這個儲君包庇内弟,欺負純臣。
論财,沈統領沒有受賄的經曆,也沒有貪污的惡習,唯一的财富來源就是當京官俸祿。他那不多的俸祿,每次還要分一大半寄給家中,又取出一些拿來接濟鳏寡孤獨,剩下一點就拿來打牙祭。
以上全是厲莘收集來的消息,他還用一種很神奇的語氣報了一件有關沈統領的事:“他那副護腕,竟然是三年未換,怪不得我之前看着有點奇怪,原來是磨損太嚴重,把紋路都磨平了。還有他那革帶,竟掉皮了也不換一條。”
厲莘以前從來沒發覺沈統領儀表不正,仔細調查才發現沈統領竟然一直穿戴着一堆破破爛爛還堅持在崗的裝備,隻靠一幅好皮肉撐着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