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起床開始,希爾就一直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而且她的活動範圍隻限在她的卧室裡,每當她想出去的時候,總會遇到用各種理由阻止她的拉塞爾夫人還有菊心。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分外不對勁兒。
即使她撒嬌耍賴大聲哭号,也沒讓她們改變注意。
“小姐,不哭,不哭,再等等,再等等...”
希爾不知道菊心說的再等等是等到什麼時候,但是當她擡起淚眼朦胧的雙眼看向她的時候,發覺她的雙眼中也含滿了淚光,整個人看起來既憂心又沉痛。
這讓她心裡一咯噔,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家裡的醫生進進出出來了一批又一批。可每個人診治完出來,都面色難看地對着伯爵搖了搖頭。
說法基本也都大同小異。
“夫人本身體質就不好,再加上幾年前早産傷了身體,前段時間又大病了一場,身體機能現在已經衰竭到極限了。伯爵您還是早做準備吧...”
伯爵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幾乎是語不成調地拜托道:“醫生,請,請你,請你無論如何救救我夫人吧。”
等到的仍是醫生無能為力的歎息和搖頭。
若是一個醫生這樣說,伯爵還能騙自己這就是個庸醫,可是所有的人都這樣說,伯爵連自欺欺人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夫人她,還有多長時間?”
“您随時做好準備吧。”
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伯爵一下子癱坐到了椅子上。怔愣了半響,揮揮手示意包括醫生還有管家漢斯在内的所有人都出去。
在漢斯即将出去之前,伯爵突然對他吩咐道:“把安琪兒抱過來吧。”
漢斯輕聲地應了聲“是”
希爾被漢斯抱過來的時候,伯爵正坐在床邊,眼神專注地看着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的妻子。
漢斯并沒有踏進去而是将希爾放到門口之後就退了出去,并輕輕關上了門,将空間留給裡面的一家三口。
希爾一邊跑一邊叫着爸爸,很快就跑到了伯爵的身邊。床上母親蒼白的面孔也一下子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帶着天真和不解地問道:“爸爸,媽媽是睡着了嗎,她什麼時候醒來,她說要帶安琪兒去看桃花,安琪兒要等她一起去。”還沒說完眼淚已經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拉塞爾夫人和菊心的反常,外面的那一大堆醫生,有幾個還是上次媽媽生病時,曾經來過的。所以即使沒人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她的理智,她的經驗,她的潛意識都會告訴她答案...
所以她知道她剛剛說的話隻不過是她心底存的幻想。幻想着她的媽媽隻是睡着了,醒來之後會陪她一起玩,會教她畫畫,彈琴,會陪她賞花看風景,會永遠陪着她...
看着由啜泣慢慢變為嚎啕大哭的女兒,伯爵也忍不住流下了一行眼淚。
緩緩地将女兒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輕聲說道:“媽媽的确是睡着了,等她睡夠了就會醒來。所以我們倆就在這裡陪她,直到她醒來,好不好?”
希爾哭得泣不成聲,隻能猛點幾下頭代表自己的回答。
伯爵夫人是在夜裡醒來的。一睜眼就見到了昏黃的壁燈下,欣喜地看着自己的伯爵。
“夫人,感謝奧丁大神,你終于醒了...”
伯爵夫人對着激動地快要落淚的丈夫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現在幾點了?”
伯爵看了看表,回答妻子,“已經夜裡1點多了。你從早上一直昏迷到現在,把我和安琪兒都吓壞了。”
提到女兒,伯爵夫人略顯着急地問道:“安琪兒呢?”
伯爵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床,“在那裡。她陪我在這裡等你一整天了,剛剛睡着。因為擔心你,眼睛都哭腫了。你啊,以後别再讓我們父女倆這麼擔心了。”
伯爵夫人笑着再次閉上了眼睛,“弗朗茲,我還有些累,再讓我睡一會兒,好嗎?”
伯爵輕輕地“嗯”了一聲,“好好休息,等你養好精神我們再說。”
幫妻子掖了掖被角,伯爵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溢出了眼眶,哽咽地喃喃自語道:“神啊,求你不要帶走我的妻子啊...”
第二天一早,希爾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的母親正靠坐在床上同自己的父親小聲地說着話。
希爾激動地翻下床連鞋都沒穿就跑了過去,不停地喊着“媽媽”,還墊着腳要爬上伯爵夫人的床。
伯爵怕女兒沖撞到妻子,撈起她就抱在了自己懷裡。
“放開我,我要媽媽”希爾一邊掙紮着,一邊往伯爵夫人那邊夠。
伯爵夫人擡起虛弱無力的手臂,示意伯爵把女兒抱得離她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