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急着否認,聽我把話說完。”希爾對着張口欲言的肯拉特說道。
“我猜指使人将我表哥帶到湖邊的人是莎比娜.馮.立典亥姆。畢竟沒有她的支持,誰又敢明目張膽地在主人家的宴會上行不軌之事。尤其是還有皇帝駕臨的宴會。”
“其次,愛爾芙莉德.馮.克勞希一定是參與者。說不定主導這件事情的正是她。其他的參與者應該還有艾琳.馮.摩德爾。這也是你不願意說出真相的原因之一。隻是你确定要為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還是經常欺負你和你母親的姐姐做到這個地步嗎?”
話音還未落,就聽到肯拉特激動地反駁道:“不是,不是為了她。”
希爾替順着他的話替他回答道:“是為了摩德爾家族吧。不管是背上謀害男爵的罪名還是徹底得罪立典亥姆和克勞希家,都不是沒有足夠政治籌碼的摩德爾家能承擔地了的。”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肯拉特頹喪地垂下了頭。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了。或者說想瞞也瞞不住了。
如此想着,肯拉特倒是鎮定了下來。
在希爾面無表情的注視下開了口。
“其實不隻是立典亥姆侯爵家的宴會,流肯子爵家的宴會我也在場。我無意中見到了馬琳道夫小姐譴責一衆千金的那一幕,覺得您既有勇氣又自信,做了我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您說得對,我雖然是嫡子,但是在家族裡仿佛透明一般的存在。父親着魔般寵愛着艾琳的母親,還有她所出的子女。所以他們就肆意欺淩着我與我的母親。我母親也由此抑郁,住進了療養院。從此連我也不再見。而我在摩德爾家的日子越發艱難,經常被艾琳當作下人來使喚。她出門參加各種宴會總喜歡帶着我,大概是為了炫耀吧,炫耀她更受寵,更受父親重視。”
“您知道吧,那天一直與您分辯的人就是艾琳。也因為您讓她當衆出醜,心裡便記恨上了您。邱梅爾男爵出事之前,我看到了克勞希小姐過來找立典亥姆小姐,說有...更有意思的事情......”
當時我并沒有意識到她們是打算對付邱梅爾男爵,直到艾琳讓我給她去拿食物,回來的時候,她因為不小心将果汁灑到了身上,所以一個人留在了休息室。她表現地極為不滿,說錯過了一場好戲,不能見您,見您......”
總之,說了一些話,讓我知道了她們的計劃。
我本想立刻去找您,讓您小心一點,可是艾琳一直支使我做事,等我脫身的時候,剛好遇到您在尋找邱梅爾男爵。”
“後,後來的事情...您便都知道了。”
“對不起,如果我能早點找到您,然後告訴您她們的計劃,邱梅爾男爵就不會......不會......邱梅爾男爵,他,他沒事吧!?”
肯拉特期待地看向希爾。希望能從她嘴裡聽到好消息,畢竟他是真的覺得愧疚,知道了她們的陰謀,卻沒能力阻止,眼睜睜地看着它發生......
“有事。”希爾生硬地說道。
“但不是你的錯,是那些要害人性命,心思惡毒之人的錯。還有......我的錯......”
說完就徑自站起身,對着肯拉特說道:“謝謝你告訴我真相。不過你先前做的是對的......如果你不想像我表哥那樣被推進湖裡悄無聲息的消失。這些話除了我,别再對第二個人說起。”
“今天就當我沒來過這裡,你也沒見過我,沒對我說過任何東西。出了這裡,我們就還是陌生人。很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以後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
說完對着肯拉特鞠了一躬,“多有打擾,先告辭了。”
眼見着希爾擡步就要走,肯拉特趕緊站了起來,也顧不得許多,當即勸阻道:“馬琳道夫小姐,對于邱梅爾男爵的事情,我雖然深感抱歉,可還是要多說一句,立典亥姆家背後有皇帝,克勞希家又與代理宰相是姻親,無論哪一家都輕易得罪不得。如果這件事鬧到明面上,對您,對馬琳道夫家沒有任何好處。”
希爾靜靜地聽完,卻沒對此發表任何看法,隻是輕輕地道謝道:“謝謝你的關心,告辭了。”
“馬琳......”肯拉特還要再說些什麼,隻是剛發出了兩個音節,就又閉上了嘴巴。該提醒的他已經提醒了,再多說就是交淺言深了。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在心中為她和邱梅爾男爵向奧丁大神祈禱了。希望他們能渡過這次難關。
赫達見希爾踉踉跄跄,一臉慘白地從圖書館出來,趕忙迎上去,就要伸手扶着她。
嘴上關切道:“小姐,你沒事吧?”
希爾看也沒看地徑直揮開伸過來的手,眼神直直地盯着虛空的某個點,喃喃道:“是我的錯......因為我,表哥才失去了做回普通人的機會......是我讓他期望過後又絕望......是我......”
一邊喃喃地說着,一邊跌跌撞撞地走進了雨雪交加的雨幕中。
赫達緊跟在後面,為她撐着傘。
可數次被希爾推開。
不一會兒兩人的身上,頭發都變得濕漉漉的了。
赫達急了,“小姐,不是您的錯,您沒必要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的。海因裡希少爺也不會怪您的......”
聞言,希爾将空洞的目光轉向赫達,定定地看了她半響。才再次喃喃地重複了一句“是我的錯”。
然後,不顧越發大起來的雪雨,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小姐,走錯了,車停在了那邊,不是這邊。”赫達着急地阻止。
可希爾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絲毫沒有要停下來改變方向的意思。
就這樣,兩個人一個人橫沖直撞地要走,一個拼命阻攔。
拉扯間,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希爾的名字。
很快,兩人面前出現了一個撐着傘,穿着銀黑軍裝,神色略帶着些緊張,但臉龐俊美異常的青年。
希爾隔着被雪水弄濕的眼簾,眼神聚焦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喚道:“萊因哈特哥哥。”
萊因哈特将傘撐在她的頭頂上,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怎麼渾身都濕了,發生什麼事了?”
說完,就将目光轉向了一旁的赫達,眼神中帶着深深的警惕和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