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反應過來之後,就大聲斥責道:“荒謬,陛下還如此年輕,怎麼會到...那樣的地步。而且先前的檢查中你們為什麼沒有查出來,偏偏等到...這個時候......”
不僅伯爵怒火中燒,就是其他人臉色也都不怎麼好。
頂着一衆人的怒氣,禦醫的額頭早已沁出了一層冷汗,戰戰兢兢地解釋道:“實在是陛下的身體衰弱的太...太快,先前的檢查并未有任何問題,隻是......”
“住嘴,我不想聽你們的狡辯,我隻想知道我女兒到底怎麼了,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治好她。”伯爵從未有過這種粗魯地打斷别人話語的行為,可此刻他隻不過是個擔憂女兒的父親。
禦醫團的醫生互相對視了一眼,好一會兒才慎重地說道:“我等隻能盡力一試。”
“不是盡力,是必須治好她。”
。。。。。。
希爾從昏迷中清醒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她動了動昏沉的身體,一擡眼就看到了伯爵欣喜的面容,隻是眼下的青黑疲倦同樣不能忽略。
他邊上的瑪格妲蕾娜難得沒有一開口就刺她,反而溫聲細語,“終于醒了,哪裡不舒服,我讓醫生過來。”
希爾當即就明白了,“你們都知道了?”
若不是如此,她爸爸不會這樣守在她床邊,瑪格妲蕾娜也不會這樣一反常态的溫柔。
希爾對瑪格妲蕾娜還有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和爸爸說。”
瑪格妲蕾娜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們父女兩人,到底什麼都沒說,在其他人後面出去了。
等到房間裡隻剩下希爾和伯爵父女兩人時,希爾才緩緩開口說道:“我終于知道媽媽當初瞞着她的病情時的心情了。她并不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看到我們傷心難過,隻是希望能平靜地陪在我們身邊。我也是,不想看到爸爸你傷心難過。”
伯爵握上希爾的手,極力壓抑着哽咽道:“爸爸不難過,爸爸一定會讓醫生治好你的。”
希爾搖搖頭,“有些事強求不來。我隻是想在走之前再做一些事情。什麼都先别對陛下說,該什麼時候告訴他,我已經有了打算。”
“你還要做什麼?”伯爵心疼道。
“讓陛下和伊謝爾倫達成和平協議。一個臨終之人的遺願,陛下會幫我達成的。”
伯爵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出來,“你就是想的太多,要做的太多,所以才耗空了自己的身體。我真後悔讓你随着自己的性子來,甯願你笨一點,傻一點。隻做個不谙世事的貴族千金,無憂無慮一輩子。更後悔讓你嫁給皇帝,讓你為他殚精竭慮至此。”
察覺出伯爵話裡的怨怪之意,希爾勸道:“别怪陛下,其實是我虧欠了他。我并不是單單為了他才百般籌謀,還有......無法言說的執念。我有三件事想要拜托您,一是從地球教手裡幫我找回那個孩子,二是幫我照顧陛下還有兩個孩子。三是幫我善後......我讓人在費沙建了一個商團,名為商團,實際暗中幫我收集各地的情報。我本來打算等徹底除掉地球教之後就慢慢收攏情報部分,隻作為一個普通的商團行商。但現在我沒那麼多的時間了。後面的收尾就拜托您了。”
伯爵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希爾笑笑,“我就當您答應了。”
後面的幾天,禦醫一直進出希爾的卧室,隻是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希爾的身體不僅沒有任何起色,反而愈發衰敗下去。
伯爵還有其他人的臉色,一天天的沉下去。
希爾每天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隻是偶爾醒來,看到床邊站着的人努力做出一副笑臉,其實眼眶早已泛紅,心裡總是酸澀不已。
人不想死,究其根本原因是因為這世上你牽挂的人正好也在牽挂你。
趁着清醒的時候,希爾叫來了巴特裡,上來就笑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巴特裡也回之一笑,“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況且該是屬下感謝您才對。”
“怎麼感覺你的笑這麼勉強,該不會說的違心話吧。”
“屬下沒...沒有......”
希爾笑着擺擺手,“開玩笑的,隻是看你如此消沉,有些看不下去。生死有命,誰都避免不了。隻是我要早一步而已。”
“可是,太早了。”一個快兩米的漢子眼眶說紅就紅,看起來莫名好笑和心酸。
至少這些天已經看過無數次這樣場景的希爾心中仍是觸動不已,隻能借着說話掩飾過去。
“我叫你來是談正事的,可不是看你落淚的。而且一個壯漢的眼淚既不值錢又沒什麼可看的。你還是省省吧。”
巴特裡終于還是繃不住了,一臉痛苦道:“為什麼,屬下一個罪孽深重的人都還活着。沒理由陛下這樣的人......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呵,和死神說公平,虧你想的出來。不過這件事,或許死神是公平的,一命換一命。”
希爾眼神怅然地不知看向了何處。
巴特裡卻因為她的話大受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