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對着他,看不到他的樣子,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再去掙脫他的手。
又是一段沉寂。
她沒懂他在搞什麼,她在這個地方坐了不到半小時,然後被人罵了一句,到現在她都還沒想明白。
忽然,他又開口了。
“陪我看一部電影,好不好?”他的聲音溫柔下來,像此刻的微風不燥不急。
他好奇怪。
沈星宜長長地閉上了眼睛,大概試過了2秒,她睜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少爺,你到底想怎樣?”
忽然她反應過來那個稱呼,雙唇緊閉,眼神不自覺地撇向下方。
“少爺”——都是黎萱那個家夥天天在宿舍喊。當下她帶着些情緒脫口而出。
尴尬。
終于,他松開了她的手。
陸恒知站起身,沈星宜感覺身後那個人在靠近,下一秒就出現在她眼前。她一直低着頭,視線内是無限放大的身軀,正在貼近,一股似有若無的皂香在鼻尖纏繞。
忽然她感覺肩上有兩股重量,下一秒她就被按回在長椅上。
她驚得擡頭,眼裡終于看到他的樣子,倒是看不出情緒,隻聽到他說:“你下次再叫試試?”
沈星宜盯着他的眼睛,憤憤地撅起了嘴巴:他神經病啊......還威脅我。
他确實不喜歡别人這樣叫他,沈星宜也感覺到了。
“噢,不是少爺,變霸總了?”
可她就要氣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許久,卻突然有了笑意,嘴角彎彎的角度很是勾人,然後他松開按在她肩上的手,順勢坐在她旁邊。
小綿羊的嘴沒想到卻也挺毒的。
他反而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她的手臂:“哎。”
“又幹嘛。”
“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真誠的。”
“拿着。”陸恒知輕聲貼近她,她眼前出現了一片紅色的楓葉。
見沈星宜沒有動靜,陸恒知抓上她的手,将她的手心向上翻,再把那片楓葉塞進她的手裡:“拿着,紅色楓葉。”
她接過來,仔細端到眼前,原來是一個精緻的書簽。
“上周在北城帶回來的。”他的聲音有了幾分溫度。
是一片五角楓葉,被一層透明的塑料包裹着,邊緣的紋路看起來有寬有細,看出來是一個不太擅長手工的人做的。它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她的手裡,那馥郁的紅讓她想起那天晚上在青雲山上說的話。
她說,好想看一看紅色的秋天。現在他回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淺淺的笑意拂過嘴角,她終于笑了。
“秋天還沒有過去。”
過了好久,沈星宜似乎是反應過來什麼,微微側頭,圓眼亮亮地,小聲問道:“你今天生日?”
“你才反應過來。”他擡手,指尖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她回瞪他一眼:“誰知道你,莫名其妙的。”
“那你還陪不陪我了?”他沒有想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少爺身邊應該不少朋友吧。”沈星宜顯然還想氣他。
陸恒知伸手輕掐她的臉頰,嘴裡嚷道:“你還來!”
他沒有用力,被他捏着的時候順勢擡起了頭,看見了他笑意盈盈的長眼,眼捷撲閃着,像那五角楓葉的尖尖,細長細長的。
天色剛剛暗下來,隻有他們周圍是亮堂的,那些小燈串散發着模糊的燈影,昏黃的燈影在他臉上輕灑,把他的臉映得格外溫柔。
沈星宜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他指尖的溫度揉進了她的臉頰,忽地,她伸出雙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輕輕一扯。
“痛!”她裝作吃痛了的樣子。
陸恒知愣了一下,随即彎起食指,成了一個“7”字,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來回摩挲幾下。那瞬間,好像羽毛在輕撫,像風拂過有了具象的觸感,沈星宜恍惚間向後退了一點,好癢。
他看到她躲開,沒忍住,偷偷地笑了。
“你家裡人呢?他們不和你過生日嗎?”她把那楓葉夾進書本,嘴上漫不經心地說着。
“他出國了。”
她頓了頓手裡的動作,神色一滞。
“那你......朋友呢?”她從黎萱那有聽到一些關于他的社交圈,還挺廣泛。
“他們都有事情。”他神情低落。
沈星宜似乎是被觸動到,于心不忍,便柔聲道:“你剛剛說看什麼電影?”
“你等我一下!”陸恒知眼裡閃過欣喜,立馬起身。
沒過一會,他們眼前的那面牆忽然亮起了光。
沒想到,這個露台還能看電影。
“嘗嘗這個。”陸恒知端了兩杯飲料,遞了一杯給沈星宜。
“這是啥?”沈星宜接過來,透明的玻璃杯子裡面是藍紫色的漸變液體,自上而下地落入杯底,很是夢幻。
“你先試試。”
“椰子水?”她嘗了一口,神情好奇,“怎麼是紫色的?”
“加了蝶豆花和檸檬汁。”陸恒知神情溫柔地看着沈星宜。
“噢,花青素。”
陸恒知打趣道:“你腦子怎麼忽然轉地這麼快了。”
“你再說,那我走了。”沈星宜欲起身。
“我錯了,我錯了。”陸恒知立馬服軟。
她努力抿着嘴,不讓他發現她已經忍不住想笑了。
眼前的熒幕放着的是一部老電影——《心靈捕手》。
熒幕的光影随着畫面的切換在他們的臉上流轉,整個露台上隻剩下音響中傳出的電影對白和音樂。兩人并肩坐在一起,雖不近不遠,卻都全神貫注,神情認真。
其實她也很喜歡看電影,她看得很是認真,但陸恒知總是時不時轉頭偷瞄她,又用手指戳戳她的手臂,惹得沈星宜總是拍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