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毛兔一溜煙不知道蹿到哪裡了。
空姐們都集聚在工作室裡。安禾還沒走到時,就已經聞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工作室裡,有一個長型的窄台,這是空姐用來備餐的台面。現在上面躺着一個人,頭顱不知所終,胸腔沒了一半的血肉,肋骨完整的露了出來,心髒還在噗呲噗嗤的跳動着,安禾聽見她心房中仍在噴湧的鮮血,上半身宛若被猛獸啃咬,下半身依然完好,黑色蕾絲襪勾勒出腿部優美的弧形,纖細的小腿上還穿着黑色的細跟高跟鞋。
在這裡的空姐有三個,啊不,是有四個。
最裡面的地上還坐着一個,看不到樣子,呼吸還算平穩,應該是昏迷了。
安禾想起闖關者中的拿到空姐身份卡的,好像是有兩位吧。
安禾掃過餐台上的慘狀,不動聲色的咽了咽口水,頗為不舍得移開了視線,最後落在最裡面那個不知道怎麼樣的空姐身上。
站着的三位空姐,她們都穿着紅色衣服,其中有個正是昨晚上後面推餐車的空姐。她們面面相觑,最後那個站在最前面的空姐開口,“小姐,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請問剛才有看見一隻藍毛兔子嗎?”
“救救我!”
那個原本昏迷的空姐,突然醒了過來,但是她沒有站起來,而是更往裡面蜷縮着身體。安禾看不見她,隻能聽到她的聲音。
“救我!不會有事的,我沒有違規!”
那位空姐其實也看不見安禾,就是知道有人站在外面。她剛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被那群“空姐”包圍了,她一時慌張之下,也沒有想到過,能和“空姐”正常交流的,大概率是同夥啊。
不過她比較幸運,她遇見的是安禾。
安禾伸出手,下一秒,骨刺從五指的血肉破開而出,鑽心之疼讓安禾的臉白了幾分,她這一次沒有和“空姐”商量着來,因為它們離那一位空姐太近了,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反應,那位空姐可能就要一命嗚呼了。
“可以放她出來嗎?”安禾虛弱的笑着,骨刺卻泛着森白的冷意,威脅之意非常的明顯。
“空姐們”魚貫而出,安禾剛想進去扶起那位空姐,她自己就爬起來,如倦鳥歸林一樣撲進安禾的懷裡。
“嗚嗚嗚嗚,謝謝你!”
空姐比安禾高,現在放低身子,就為了縮進安禾的懷裡。她擡起頭蹭了蹭安禾的脖頸,熱氣灑在了安禾耳根,惹得安禾的耳朵頓時紅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想好好謝謝你。”
她說得慢條斯理,尾音拖得無限長,回蕩出纏綿悱恻之意。
在安禾看不見的地方,她紅唇勾起,說得如此動情,眼神卻如寒冰。她的抱住安禾的手,已經點在了安禾的後心。冷光一閃,一把修長的匕首抵了上去。
安禾一動不動,好像一點都沒有發覺。
她剛想動手,動作一頓,她擡眼向上看,黑森森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她。
萬清冷峻着臉,“白依,你找死。”
白依笑得明媚動人,紅唇開合,吐出讓人恨得牙癢的話,“你開槍啊,這麼近,你的小寶貝也要受傷了。”說完,她朝着安禾的耳朵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下一秒,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可是眼神中卻帶上了殺意。
“哎呀呀,還以為是純白的水仙花,沒想到是白玫瑰啊。”
安禾的手搭在她的後頸處,骨刺壓在那一塊人體脆弱的地方。
萬清扣下白依的刀,安禾順勢推開她。白依靠在牆壁上,宛若身若無骨,像是随時能癱在地上。
萬清的槍并沒有放下,依舊對準着她。她舉起雙手,臉上挂着那令人讨厭的笑,就像是現在的情況還在她掌控的範圍内。
“萬清别緊張,她不是沒事麼?我就是難得在遊樂園遇上感興趣的人了。”
“你感興趣的人,現在的下場都是死了。我警告你,别碰她。”
“好好好。”嘴上說着,盯着安禾的眼神似狼似虎,跟盯上了獵物一樣,殺意毫不掩飾。安禾當作沒看見,拉了拉萬清的衣角。
“我想去找一隻兔子。”
萬清摸了摸安禾的頭,“去吧,我和她叙叙舊。”
安禾猜測藍毛兔應該是跑到頭等艙裡去了。于是,繼續向前撩開了紅色的簾子。停下了,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萬清看着安禾停在那裡,不太放心,沒再搭理白依,走向安禾。才走幾步就聞到了超級濃郁的石楠花的氣味,他臉色一變。安禾已經走了進去。
“安禾!别進去!”
他跑上前,一把掀開了紅色簾子。安禾站在那裡。
萬清皺着眉掃了一眼頭等艙的環境,伸手蒙住安禾的眼睛,放柔聲音,“安安,這裡髒,我們回去吧。”
安禾拉下他的手,靜了一會,才淡淡的說:“随機掉落常規第五條:如果遇到乘客有突發狀況,請及時給予幫助。她需要幫助。”
安禾脫下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這是登機前慕春日給她披上的。她動作一頓,背後傳來些許涼意,她沒有換衣服,身上的體恤背後已經撕裂了一個口子,她露出了一半的背。她繼續把外套脫了下來,走上前,給那位遍體鱗傷的女人披上。
看到那女人的面容,安禾愣了一下。她正是怨念任務的發布者,穿着藍色衣服的空姐。
她神志有些不清,手上拿着抹布,擦着床上的白、濁,擦完後又跪在地上擦地闆的濁液。
她喃喃道:“怎麼都擦不幹淨啊,為什麼這裡擦完那裡又髒了呢?為什麼啊?”
她的身上一直有液體滴下來。
安禾合了合眼,她身上的痕迹太觸目驚心了。
安禾伸手拉住了她,她這才像是看見了安禾,她眼睛逐漸睜大,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她掙紮着向後退,嘴裡嗚嗚的叫喚着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安禾強硬的拉着她按在自己懷裡,撿起外套重新籠蓋住她。她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語氣艱澀,像是在忍耐着什麼,“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
說完,一滴淚水從安禾眼睛中落了下來,她的眼睛霧水氤氲一瞬,又恢複了清明。她擡頭看向萬清那邊,發現白依也過來了,懶懶的倚在牆邊沒作妖。
“萬清,你能治療她嗎?”
萬清搖搖頭,“安安,她是冤魂。我隻能治療活着的生物。”
安禾心口一痛,她低頭一看,空姐的手插入了她的心口,她感覺到,在前進那麼幾厘米,就能碰到她的心髒了。空姐精緻的臉上,露出一個妖豔的笑,嘴角的裂口正在滴下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