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跟着萊利特離開,陳實在立馬就站起來,蘿拉埋頭幹飯。莫歐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陳實在停在原位皺眉看着冷江追上去。
“白日中,你們受我庇護。”
在長廊中,萊利特拉着安禾走在前面,冷江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着。安禾回頭,搖了搖手,示意冷江别擔心。她的手腕上還圈着紫藍色的觸手。
突然,萊利特停了下來,掃了一眼冷江,冷笑着和安禾說:“安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祂啊。”
“不如你猜猜現在祂還能找到你嗎?”
安禾瞳孔驟然睜大。
而這邊,萊利特和安禾的身影消失在冷江面前。即便萊利特和安禾根本沒有改變位置。空間混亂,同一場景不同時間。
青年垂着頭,身形纖弱,側影像一隻水鬼。下一秒,他散成萬千水滴,翻滾着融入萊利特城堡。
安禾語氣艱澀:“你、是誰?”
“萊利特”俯下身,目光極其纏綿的盯着安禾的眼睛,那一潭盈盈的水光中倒映着一張笑得溫柔的臉,唇間白齒,尖利森冷,“安安,怎麼不喚我鐘先生了?”
安禾心口猛地一緊,鎮定在這一刻被摧毀完全。她轉身就跑,卻把脆弱的後背暴露出來。輕而易舉的她就被扼住了脖子,幼年的窒息感再度降臨。
“鐘、鐘先生。”安禾抖着聲音。
“安安,你不乖。你總是不乖。”他拖着長調,在窒息之中,安禾宛如再度回到了那間陰冷的實驗室。
他用萊利特的聲音說這種語氣的話,可真是、真是,太惡心了。
“鐘先生……我錯了……”
養父輕笑:“可真是拿安安沒辦法。原諒你了。”他松開安禾,轉而拉着安禾向前走。
安禾一邊捂着脖子一邊感到難以置信。
當初,那一通電話,并沒有讓安禾相信他能死去。至少不會死得那麼輕易。安禾想殺他,他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瘋子炸彈,比起活着贖罪,他還是直接死了才會給活着的人最大的安心。安禾非常的想殺了他,但是他死不了。
他哪怕剁碎成一團爛肉,都會一點一點的複原。
他和安禾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他确實會死。
在那海邊,有人借用了克拉肯自然主神的力量,将他□□的生機能量全部抽離,他便死了。那生機能量是他從旁人身上掠奪來的,支撐着他活了兩百多年,讓他有接近于不死的體質。
“鐘先生……”
“噓,安安,安靜。”
萊利特沒有攻擊性的臉上勾出一抹神經質的陰冷的笑。養父拉開了門,把安禾推了進去。他回頭看了一眼,嘲諷的笑了,像是在和誰說話,他喃喃低語:“你敢毀掉這裡嗎?呵,你不敢。”
這裡沒有開燈,勉強能看清一些擺件。這裡是墨菲斯特之前帶安禾來過的廚廳。養父關上門後,這裡就徹底的陷入了黑暗中。唯有一張張鐵質的桌子,白面泛光,讓眼前的黑暗浮出了黑影。
安禾伸手去摸右手手腕上的觸手,卻摸了一個空,安禾愣了幾秒,又快速清醒過來。
養父從某個角落推出一張鐵桌。
“安安,躺上去。”
安禾捏緊了手,最後什麼也沒問,躺了上去。
她不會死,不管發生什麼,都沒有關系。
安禾自嘲的想,原來這麼久以來,她還是害怕着黑暗中的鐘先生。
“安安,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養父的聲音裡滿是愉悅。每一次,他給安禾介紹他的實驗品時,都是這樣愉悅的語氣,他從不用安禾回答,他自言自語就能讓他内心滿足,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回應,他隻是需要一位觀衆,一名乖巧的在恰當時候能讓他覺得被理解的觀衆。
冰冷的觸感寸寸舔過安禾的手臂,是養父的手指,所經過的地方都引發起強烈的生理惡心。
“偉大的神給予了我二次新生,并且啟示了我如何制造神體。是的,制造神體!不再是所謂的孕育,是制造!孕育出來的神體,隻會是被基因所污染的垃圾品。隻有制造,用天地靈氣,用萬靈之靈去塑造神體,神體才會純淨無暇!”
“安安,你乖。你還差最後一步,你就能真正成為神體了。”
養父興奮的揮舞起自己手中的手術刀。落下,卻避開了安禾的肌膚。
安禾擡眼看他,視線裡,萊利特身軀中融合了她的血肉。
子體不可傷害母體。
安禾想起她被鎖在十字架上時,墨菲斯特從她手臂上挖掉了一塊肉。
養父再次嘗試,淩厲的刀鋒刺向安禾的肌膚,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扭轉了方位,刺到了他自己的手上。養父臉面頓時猙獰起來,在即将成功之時,情況卻失去了他的掌控,這對于一個控制狂來說,是不可忍受的事情。安禾平靜的看着他。
噩夢再現,直面之時,被控制者将不再恐懼。
安禾坐了起來,“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