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進去前，回頭看了一眼，冷江怎麼還沒回來啊。

女孩引着安禾在大石台上坐下，安禾感覺到有視線落在她的面上，安禾疑惑道：“怎麼了嗎？”

“你長得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女孩回道,“眼睛不像，她眼睛是好的。”

這個墓室很大，有着三堆金銀财寶，女孩點起兩台油燈後，燭火映襯在金堆上金光閃閃，一下子整個墓室就亮了起來，這也将整個墓室的面目露了出來，墓室中央躺着四個人，三個大人一個小孩，正是今年古玄村坐莊的一家子和陳紫鈴。

女孩就是瑰娘，她是手作娘，專門為古祭上的新娘和新郎裝扮。那些裝扮的材料就來源于坐莊的家人。

不過胭脂一類的難制，一般是用上次做好的，這次家人的就留用下次。

陳紫鈴昏昏沉沉中又醒了過來，她盯着女孩，眼神奇怪，幽深得複雜，似一潭不斷旋轉要把人吞噬的死水。

安禾并不能看見他們，陳紫鈴快死了，淡藍色霧氣消散得快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瑰娘道：“今天還看到個眼睛像她，臉不像她的人。”

“她是您的什麼人啊？”安禾問。

“不記得了。”

墓室中還有幾個大架子，下面堆着一堆堆碎瓷片，女孩走過去拿東西，時不時還會踩到碎瓷片。大架子上，有的架子上擺着衣服，有的擺着木箱子，雜七雜八的。瑰娘走來走去，最後從金堆中拿出最後一樣東西放到安禾身邊。

“時辰不早了，新娘子該上妝了。”

安禾眨了眨眼睛，瑰娘看到安禾像雪一樣的眼睛，這才想起來一件事，她又站起來，跑向陳紫鈴所在的地方。

陳紫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瑰娘舉起刀直接刺入她眼眶，流暢的劃動出陳紫鈴眼睛形狀，血水鋪滿了陳紫鈴的眼睛，另一隻眼睛感受到鑽心的痛苦控制不住的皺起來，又強行睜開，死死的盯着瑰娘，嘴唇顫抖，身體蜷縮，手抓住瑰娘的手腕。

瑰娘輕易的就掙脫開了。

她那顆圓圓的杏仁眼就這麼被挖出來了。

到了下一隻，瑰娘頓了頓手，遲疑一瞬，再度流利的刺了下去。

兩顆圓圓的杏仁眼放進金碗裡，瑰娘捧着它跑到架子處。

冷江出現在安禾身後，從背後抱住安禾，舔了舔她耳後，不高興的哼哼道：“你又不在原地等我，差點沒找到你。”

安禾沒接他的話，反而問起剛才瑰娘在做什麼。

冷江快速的掃了一眼陳紫鈴，“殺人，那人剛好也想死。”

“我們認識那個人？”

“眼睛的輪廓有點像你，氣息不像。”

“陳紫鈴？”

冷江敷衍的點點頭，想要繼續剛才他沒讨到的獎勵，安安不在原地等他，他要安安哄哄。

瑰娘卻在這時候回來了，她手裡捧着金碗，碗中倒入了黏稠的綠色濃液，兩顆圓圓的杏仁眼浮在其中。

瑰娘對冷江的出現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讓他坐在安禾一旁，别靠太近，她要先給新娘上妝。

瑰娘拿起木盒，準備打開，一雙白皙的手輕輕的按住了。

安禾道：“小姐，我們還有事情得離開了，就不上妝了。”

安禾原以為瑰娘會生氣，可是瑰娘還是聲音平淡的說：“這是規矩，新郎新娘都要上妝，不然山神會發怒，你們都會死。”

瑰娘把金碗往安禾手裡一遞，“把它喝了你眼睛就會好。喝完後我給你上妝，時間不多了，我還要去找别的新郎新娘。”

瑰娘打開木盒，裡面一堆瓶瓶罐罐，瑰娘拿起其中一瓶，裡面是一些銀白色的粉，人骨磨成的粉，混了砒霜、石膏等，塗臉用的。

沒想到瑰娘拿起又放下，“你不想上妝，那你把這個還給我，我就讓你走。”

瑰娘指了指金碗。

安禾懵懵的道了謝。

走之前，瑰娘叫住安禾。

“你合我眼緣。我告訴你，山神不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