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返回酒店的路上，路過人來人往的小公園。

看時間還早，周悅提議進去逛逛。

這是一個環湖公園，在門口看着小，進來才知道别有洞天。

有夜跑的，鍛煉的，帶孩子的，還有她倆這樣散步消食的。

兩人圍着環湖綠道閑逛着，湖面上映襯着不遠處亮着燈的高樓大廈。

五光十色的燈光折射在水面上，照亮湖中的一方光亮，幽靜又迷幻。

公園裡的路燈等距離地照耀着路過的行人，忽明忽暗的燈光也将葉然的臉透射得明亮又朦胧。

無論看多少次，都讓人忍不住贊歎她驚為天人的美貌；細長的丹鳳眼，本該生得妖娆多情，但卻這般清冷孤傲。

周悅若有所思的瞧着她，心緒在暗淡裡萌動，心髒地跳動變得清晰，這黑暗遮不住她此時深邃的眼眸。

過往的瞬間溢在心頭，都像是長在心裡一般，慢慢囤積，即将盈滿而出。

躁動的，想宣之于口的話語，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生出了不顧一切地悸動。

而身旁人的躁動又豈能毫無察覺，她在等待着什麼。

兩人随着人流，閑聊着走到一片小竹林。

當感知人流減少時，才意識到自己偏離了原先的走道。

兩旁的竹子圍着道路而立，憑着昏暗的燈光，顯露出些許蔥郁，以環抱的姿态給她們一個别樣的舞台。

也許是周遭環境的幽靜鼓動了周悅，想說的話在嘴邊轉了又轉。

懵懂青澀的年紀，對于感情，她真的不懂如何更好的表達情感，即便生性樂觀開朗，也變成那個手足無措小孩。

她瞧了一眼葉然，深呼吸，假裝輕松地說：“我聽林曉萌說，你原先是準備出國留學的。”

說完後，周悅緊張地盯着她，不放過任何神情變化。

如果不是四周光線不足，那她心裡的緊張将顯露無疑。

葉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能察覺她的心思一般。

如果她能勇敢地向前，自己為何還要隐藏。

不遮掩了，望着前方，葉然輕巧地回答：“是啊！後來就不想去了。”

周悅皺起眉頭，語速盡量平緩，問：“為什麼呢？”

“你想問為什麼又留下來？”葉然順着她的話。

周悅嗯了一聲，抖動地聲線，有瞬間地遲疑，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麼，靜靜等着她的回答。

忽而，從湖面吹來一陣沁潤的風，穿過葉然的秀發，最後飄落到周悅的肩上，仿佛在安撫她此刻的緊張。

周悅低垂眉眼，盯着地上兩人的手臂在擺動中交叉起伏。

葉然停住了腳步，一手抱臂地回望她，語調輕快了些，她反問：“你覺得呢？”

手掌毫無察覺地摟緊了自己的胳膊，她何嘗不緊張呢？

周悅愣了一下，确實，心裡有自己的答案。

但對方是葉然啊，她對這道題的答案猶疑了很久，又期盼着什麼。

周悅站在她面前，心中波濤洶湧着，偏開她的對視，克制地說：“我不知道。”

葉然默然地看着她，擡頭望向前方搖曳的枝葉，擡腳繼續走着，雙手背在身後，嘴裡重複了一句：“不知道啊！”

那句話後兩人陷入沉默，周悅閉了閉眼，懊惱又躁動，跟在她的身後。

等走到下一處路燈下，葉然轉身面向她，“周悅，你在怕什麼？”

頓足，周悅擡眼望向葉然，烏黑的眼眸，交雜着複雜的情緒。

她在怕什麼？

葉然凝視着她，更靠近一步，不讓她退縮分毫。

葉然：“嗯？”

周悅：“我……”

昏黃的光暈，将頭頂處的這一方小天地照亮。近在咫尺的兩人，眉眼間的氛圍包裹地分外暧昧。

葉然直白地掃視着周悅的面龐，睫毛顫動，眼波流轉，嘴唇卻微抿。

看出了她的猶豫，或是遲疑，也許還沒到時候。葉然緩緩地歎息一聲，沒了剛才緊逼的氣勢。

準備轉身時，卻被某人拉住了，手腕上傳來對方手心裡濕熱的觸感，和手指握緊時的壓迫感。

周悅慌了，手足無措地說：“…是…因為我嗎？”

這句話她總算說出口了，有瞬間的釋放，之後又是焦急地等待。

“如果我說是，你會怕嗎？”葉然深切地望着她。

對視間，仿佛從她的眼神中得到力量，周悅不在遲疑，語氣肯定地說：“不怕。”

在她知道女生之間也可以那樣喜歡時，周悅對自己的心動确實遲疑過。

但林曉萌說過，如果你對一個人的喜歡，有想親密接觸的程度，那便是了。

那時她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她懂了。

就像此刻一樣，周悅掌心握着葉然清涼的胳膊，向前一步走近。

眼神真摯地注視着，鬼使神差地說：“我能抱你嗎？”

葉然釋然一笑，心想：傻子，總算想通了。

“還要我說可以嗎？”

這一刻，兩人耗盡了所有氣力的表達，得到了最美好的收獲，她們是彼此的心之所向。

周悅迫不及待地将葉然拉近懷裡，抱了個滿懷。

将自己喜歡的人擁在懷裡的喜悅感，充盈着周悅此刻的内心。

不自覺地加深了幾分力量，壓抑許久地躁動在這一刻得到完全釋放。

埋在葉然的肩頸處，悸動還在心頭跳動，原先羞澀的話語也能脫口而出。

“葉然，我喜歡你。”

最簡潔的語句，訴說着最深情的表白。

在這寂靜的路燈下，葉然在她懷裡，将這句話聽得真切。

環在她腰際的手向上擁住她，将臉埋在她的鎖骨下。

原本波瀾不興的眼底起了明顯的笑意，彎彎嘴唇，聲音很輕：“我也是！”

從胸腔處傳來的輕歎聲，傳到顱腔的中樞神經，一波一波地震蕩着周悅躁動不安的心。

從小心地輕擁，到緊密地深擁，仿佛過了許久。

直到身後傳來路人聊天的聲音，兩人才從擁抱裡退開來。

回到路邊的走道，兩人的嘴角都沒放下來過。

周悅眉眼彎彎地走兩步，就轉頭看看她。

循環往複，讓身旁的葉然都不好意思了。

伸手遮住她的視線，“别看我，看路。”

周悅面對着她，眼睛被擋住，但擋不住她因為笑意而深陷的梨渦，又豈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伸手握住遮在眼前的手，牽在身側，笑着說：“看都不讓人看了嗎？”

葉然：“不讓。”明明是拒絕的語句，确帶着俏皮的聲調。

這樣的反差，撓在心上，癢癢的。

好不容易握上的手，自然沒有松開的道理。

兩人一直閑逛回酒店，周悅都将她的手緊緊地牽着。

如此這樣，她感覺自己可以牽一輩子。

少年總是能這樣簡單的說出一輩子，又怎知生活本是曲折坎坷的。

暑假旅遊的人很多，酒店上下樓的顧客人來人往，她們住在六樓。

電梯開門時，周悅依然牽着葉然進去，站定在最邊上。

随着進來的人越來越多，空間變得逼仄，周悅用手擋住葉然旁邊人地擠壓，将她引向自己身邊。

最後一個人擠着周悅進來，不免将兩人擠得更緊貼了。

葉然依偎在周悅懷裡，手抓着她的衣服，不适地避開身旁人的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