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達機場的路面停車位，葉然坐在車裡等着，方助理去接剛回國的肖楚甯。

飛機顯示已經降落，方靜站在閘機口四處眺望。沒一會兒，便看到一身純白休閑裝扮的肖楚甯出現在眼前。

帶着黑框墨鏡，也無法遮掩他淩厲的五官，健碩的小麥色皮膚，爽朗的臉容堆砌在臉上。

向正前方的方靜打着招呼，方靜不出意外的又陷入了花癡狀态。

方靜笑開了花，眼冒金星地望着，“肖總，歡迎回國。”

肖楚甯：“謝謝！葉然呢？”

方靜：“葉總在車裡等您，這邊請。”

司機接過行李，肖楚甯坐進後座，便對一旁的葉然伸出了雙手，禮貌擁抱。

嘴裡還不忘打趣她：“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葉然擡手擋住，清冷地說：“打住，這是國内不是國外。”

肖楚甯收回手，端正做好，笑着說：“小葉子，還是這麼不近人情。”

車子行駛在路上，兩人閑聊。

肖楚甯：“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接我呢？”

葉然給了他一個眼神，肖楚甯瞬間就懂了，嘴角扯出了一絲笑意。

看來又是葉父的安排，兩人被雙方家長有意無意地安排過很多次，習以為常了。

看看前面的司機和助理，他也不好說什麼。

葉然：“先去吃飯嗎？”

肖楚甯無奈：“回楚園吧！我媽讓我先回老宅報道。”

兩人對視一眼，肖楚甯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總要面對的。

車子停在了楚園門口，肖楚甯下車前問葉然：“進門打個招呼嗎？”

葉然：“不了，下次吧！幫我向阿姨帶好。”

肖楚甯：“行！忙完這裡，再跟你聯系。”

葉然點頭示意，車子安靜地離開。

都說一入豪門深似海，他們兩家就是這般。肖家有兩個兒子，肖俊和肖楚甯，同父異母，相差5歲，素來不對付。肖俊為人陰狠，常年在國内發展，小有成就；肖楚甯為人陽光開朗，從小在國外留學，就一直在國外發展，如今也有一番自己的事業。

其母多次勸他回國，管理家族企業，主要是與他哥争奪海甯集團的股份。肖楚甯對這些本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在意母親的感受，她需要這些去穩固自己在肖家的地位，也是她應得的。

夜深，葉然才接到肖楚甯的電話：“剛應付完，出來聊聊嗎？”

葉然關上電腦，“在哪？”

肖楚甯坐在車裡，看眼四周寂靜無人，說：“你家小區門口，車裡等你。”

葉然看看時間，思考會兒，說：“好。”

上車後，肖楚甯什麼也沒說就發動車子，疾馳而過。

葉然放松地靠在副駕駛上，眼神疲軟地望着外面一閃而過的昏暗樹影，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肖楚甯從餘光裡瞧着她這副頹靡的神情，微微蹙眉，這表情出現在葉然精緻的面龐上，很違和。

他出聲搭話：“累嗎？”

葉然聽到了，但還是沒有動，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

許久，她收起剛才的情緒，恢複一貫的清冷，才說：“不累。”

車子一路到達山頂，這是兩人在國内讀書時偶爾會來的地方。

葉然下車，山頂的夜風拂過，南城的夜景便映入眼簾，燈光如繁星荟萃般彙集。

一方遙望在天上，一方在匍匐在腳下，但都觸不可及。

肖楚甯走到葉然身旁，插兜而立。

感歎地說：“好多年沒來了，南城還是那個南城，但又什麼都不一樣了。”

眼底毫無波瀾地眺望着這片土地，葉然淡漠地說：“十年了，早該變一變了。”

肖楚甯眼神凜冽地轉頭看她，再瞳孔收縮地眺望遠方，歎息着拿出煙盒。

肖楚甯：“來一根嗎？”

猶豫了下，她還是接了下來。

有段時間沒抽了，煙味入喉嚨的瞬間，略微不适，蹙眉微挑，将煙霧吞吐而出。

肖楚甯深吸一口，舒緩内心的煩悶，悠悠地說：“這趟渾水不好趟啊！”

煙霧被風卷走，消失在黑暗中，他接着說：“我媽說公司現在都是肖俊做主，我爸準備放權了。”說完這句又來了一口，才說：“催我趕緊回來就是因為這個，讓我進公司。”

看了一眼身旁夾着煙，不動聲色的葉然，歎息一聲：“還想讓我倆先訂個婚，聽說你爸也有這個想法。”

葉然在這句話落地前，手指細微地抖動了下，長長地煙灰墜落，飄散開來，融入無盡的黑夜

面無表情的臉出現了波動，瞳孔細微地震蕩。舉起半截煙，抿進紅唇裡，再緩緩地将煙霧吐出來。

虛無缥缈的青絲缭繞在她深邃的五官上，将她此刻冰冷地眼眸藏了又藏。

但肖楚甯看到了，接着說：“今天突然讓你來接我，估計也是這個意思。”

瞧着葉然現在這副漠然的樣子，自信又張揚，這些年真的成長了很多。

想起十年前，剛在國外見到葉然，還是那副青澀稚嫩的模樣。但那時，肖楚甯便能感受到她内心強烈的執念。

争分奪秒地學習，高效地完成各項任務；拒絕身邊無數人的邀請，或者暧昧；仿佛就是個學習的機器，心無旁骛。

用最快的時效修滿學分，拿到哈佛大學的碩士學曆。

更是畢業實習就進入了華爾街有名的風投公司，用幾年的時間就跻身公司高管。

用實力，用狠絕，用不要命地打拼，一次次化腐朽為神奇。

都稱她為幸運女神，卻不知道那都是她付出了常人不能承受的努力，才做到的。

這其中的艱辛和苦楚，除了她本人知道，就是肖楚甯看得最清楚了。

他也一度不能理解，葉然為何要這麼拼？

直到他從酩酊大醉的葉然嘴裡，斷斷續續地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才慢慢地理解了。

那是她的執念啊！

思緒從遙遠的國度，遙遠的時光裡穿梭回來。

肖楚甯再次将目光聚焦在葉然身上，不禁潸然失笑，說：“這一天，等很久了吧！”

最後一口煙霧從葉然唇齒間溢出，細長的眼眸凝視黑暗，語氣堅定：“這出貓抓老鼠的遊戲，該結束了。”

“周末和我一起去北城參加一個慈善晚會，具體地安排随後發給你。”

肖楚甯：“嗯。”

兩人靜默地凝視眼下的南城夜景，家家燈火通明皆是歸處，但不包括他們。

山頂吹風的兩人，心思卻都在千裡之外。

葉然：“這次回來，Sam怎麼說？”

肖楚甯：“他說給我時間……”

葉然看了他一眼，問：“決定和Sam定居在國外了嗎？”

肖楚甯沒有馬上回答，緊蹙着眉眼，内心也許在掙紮，好一會兒才回答：“如果我們的進展順利，應該是的。”

他隻想拿到本該屬于自己的，給他時間說服母親接受自己情感。

兩人無聲對視，心裡盤算的計劃要開始全面推進了，都等不了了。

車尾燈消失在山頂的黝黑中，卷起滿地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