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念頭産生的瞬間，都在指向一個事實：葉然已經知道了他兒子的事，他，甚至他一家子都在葉然的監視裡。

這個想法讓他更不安了，難道他已經暴露了嗎？那個人呢？

這些可能性每一個都讓他驚恐不安，陳懷仁立刻撥打了那個人的電話。

……

晚上七點，林曉萌坐在葉然辦公室，等她看完最後的一份資料，再一起去吃飯。

林曉萌看着她桌子上滿目的财務報表，擡頭看了她一眼，不禁蹙眉，說：“問題很大嗎？”

葉然反複翻閱的手指頓了下，緊抿唇瓣，一會兒才說：“很完美，幾乎看不出問題……”

合上文件夾，閉着眼疲憊地靠在座椅上，緩慢地啟唇:“越是如此，問題越大。資金流還是在國外那家分公司項目上，因為它過往有獨立核算的制度，所以讓他們鑽了空子。”

林曉萌猛呼一口氣，注視着略顯頹然的她，深感解決這個爛攤子的艱辛。

換個話題緩解下，開口說道：“馬上就是春節了，有什麼計劃嗎？”

葉然睜眼，站起身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輕笑着說：“現在才想起我呢！你們小兩口不是和周悅約好去北海道度蜜月嗎？”

“喲～怎麼有股醋味啊？”林曉萌解釋道：“那是周悅想帶着阿姨出去看看玩玩，我和楊毅順便一起補個蜜月，咱主次别唠反了。”

葉然手邊動作忙活不停，點頭示意：“嗯，挺好的，是該好好放松一下。”

“你呢？她約你了嗎？”林曉萌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甚是八卦地盯着葉然的臉問道。

葉然拿起包，準備下班，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她的八卦。

停車場裡，葉然開車駛出公司樓下，問副駕上的林曉夢：“林總監，想吃點什麼呢？”入職有段時間了，年底太忙，一直沒時間給她慶祝下。

“嗯…讓我想想啊！”林曉萌假模假樣地深思好一會兒，提議道：“吃日料，怎麼樣？”

葉然了然地笑了笑，眼睛看着前方的路況，回：“好！”

南城富人區最高端的日料店，必須要本店會員才能入内消費，而入會門檻就讓人不得不吐槽了，聽說是要合老闆的眼緣。

在葉然的帶領下，已經順利坐在包廂裡的林曉萌四處張望，耿耿于懷這個老闆的奇葩，問：“這裡的會員，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才能進嗎？”

葉然喝了一口熱茶，暖了暖不适的腸胃，說：“假的，不過很挑身份倒是真的。老闆是個很聰慧貌美的女人，見過一兩次。”

“看來又是一個女強人，咱南城的女人也都是卧虎藏龍啊！”林曉萌感歎道。

葉然跟着她瞎聊，慢慢從工作裡放松下來，也說笑着：“又在誇自己呢？”

“哈哈…沒有，跟你們比起來我這哪算強了，隻能沾後面兩個字：女人，不然怎麼會這麼早結婚呢？”

葉然聽出了别的意思，關心着：“這麼快就有怨言了，楊毅對你不好嗎？”

“他對我倒是一直挺好的……”

結婚後林曉萌心裡還是有些落差，總感覺自己被家庭綁着了，剛結婚沒多久就被男方家庭催生，她更希望能順其自然些。這才火急火燎地趕在過年前也要入職，就是不願在家多呆。

“不說我了，沒意思。你還沒說過年的打算呢？”剛在公司就支支吾吾的，林曉萌還是想關心下她到底怎麼想的！

“可能去國外陪下我媽，前幾天她特地打電話給我了……”

這些年，她一直在國外生活發展，倒是稱了周虹女士的心。出于補償也一直主動地關心幫助葉然，但多半都被她的冷言冷語拒絕了，有些事很難過得去。

現在經曆的事多了，周虹女士也老了，當年的記恨也随時間淡化了些，前提是她要有所改變，但像葉庭歉這樣的，一輩子也别想和解了。

“嗯嗯，也挺好……”林曉萌欲言又止地瞧了瞧對面的葉然，心裡的話轱辘半天，還是想說：“其實周悅帶阿姨出國玩，還有一個目的是希望…你能和阿姨熟悉了解下。”

葉然低眸不語，手指撥動着水杯，半晌後才說：“我知道…但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阿姨。”

周悅前些時就約她了，當時她沒能馬上答複，後來也沒有再提過。

周悅爸爸的事，是她過不去的坎兒，這份愧疚一直紮根在她心裡，她沒有把握能平和自然地面對周悅的媽媽。

即便是對周悅，這份愧疚也常常撕扯着她；但又忍不住的靠近，仿佛每靠近一點，便痛得更深一些，這份痛苦也催促着她向某些人報複得更徹底。

林曉萌瞬間懂了她的顧慮，腦海中突然閃現周爸的遺像，真是難解的命題。

“葉然，再勇敢點，相信周悅和阿姨會理解的，你也是受害者。”她作為一個旁觀者，隻能這樣安慰道。

一道道精美排盤的料理上桌了，不想擾了用餐的興緻。葉然轉換情緒，盡量輕快地說：“慢慢來吧！先吃東西，你不是餓了嗎？”

這一晚，美食也沒能治愈她空洞的内心。

回到家的葉然，端着酒杯矗立在窗前，遙望着無盡的黑夜。

突然，好想……好想……看看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