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枳坐在回城的馬車上,心想今日與呂家蕭家商議的内容要換一換了。
她原本想的拉現任大令下馬後,由呂父或者蕭何接任大令,現在麼,呂枳打算自己上!
今明兩日過後,她在沛縣的地位将再次拔高,乃至于整個泗水郡,都将傳頌她呂枳的事迹。
呂枳想起剛才桑裡正畢恭畢敬恨不得把她供起來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她又低頭看看滿車的翠綠鮮嫩的桑枝和鮮花瓜果
這些都是桑吉裡聞聲趕來的老人獻上的。
皆是桑吉裡中德高望重的老人。
呂枳見他們和桑裡正一般年紀,有男有女。
這些老人一見她就激動的跪下,皆虔誠恭敬的舉着自家樹上長勢最喜人,最鮮嫩的桑枝希望她能收下。
她們和桑裡正一樣,都認為呂枳是嫘祖的化身。
她們争先恐後的把桑枝奉上眼巴巴的望着呂枳。
種桑養蠶之人,誰不以能奉獻桑枝給嫘祖為榮呢?
呂枳讓她們起來說話,她們都充耳不聞,仍高舉桑枝。
呂枳無法,隻能親手一一收下。
老人們皆潸然淚下,感激涕零,再次叩拜呂枳後才離去。
呂枳來的時候坐的是牛車,回去的時候桑裡正把自己的寶貝,一匹在戰場上繳獲,陪了他許多年的老馬拉出來,給呂枳拉車。
桑裡正從心裡覺得讓呂枳坐牛車是玷污了神明。
馬車将呂枳送到門前,秋婦和林婦聞聲出迎接,呂枳示意她們把車上的物品先搬進去。
呂枳叮囑"輕拿輕放,小心些。"
兩人手上動作更輕"喏"
"多謝桑裡正,進屋喝口茶吧?"
"夫人折煞我了,能為夫人效勞是我的福分。"桑裡正恭敬道。
呂枳無奈,桑裡正這一臉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模樣,可能會跟李婦有共同話題。
"桑裡正不必如此,您這般客氣,我實在不願見到!"
"夫人仁愛"桑裡正啪的跪下,行了叩拜大禮,呂枳忙伸手去扶他
他搖搖頭拒絕"夫人先聽我說完,您先救了我妻女,又挽救了家裡二十幾棵桑樹,現在還替我們做主懲治兇手……"
"這些對您來說可能不算什麼大事,于我們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救命稻草。"
他們一家發現桑樹枯萎無法遏制之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這個裡正之位丢了不說,恐怕二子三子都得去服徭役,不然如何養活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而成年男子的徭役,幾乎要折進去半條命!
為何桑露那丫頭會明知大令不喜他還前去報官,是在家裡愁雲慘淡的籠罩下,不得不铤而走險,以求一線希望。
呂枳的出現就像一道光,不止驅散了籠罩在桑家頭上的烏雲,還給予他們無限希望。
"我桑家上下雖德薄才疏,但願為您鞍前馬後,以報答一二!"
呂枳動容"桑裡正,快起來吧,你們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是,我們家沾夫人的光,不敢不好!"回去他就對幾個兒子耳提面命,都上進些,要對得起夫人拉他們一把的情分。
呂枳在門口看着桑裡正駕車離開。
桑裡正是秦人,當年秦王掃六合時也曾是馬前卒,後受傷退伍,就定居于沛縣。
他的裡長之位也是因此而來。
管着八十戶人,家境尚且富裕的裡正經一點沖擊差點家破人亡。
那平頭百姓豈不是遇上一點事日子就更加艱難。
呂枳對"百姓苦"這三個字有了更直面的認知。
她歎了口氣,心中更加堅定要成為能改變這一切的人。
"歎什麼氣?受人愛戴還不好?我們家的"呂夫人"名聲是越來越大咯"身後傳來一道戲谑的男聲。
"二哥。"呂枳轉身無奈道"你就取笑我吧。"
呂澤笑道"什麼取笑?我說的不是事實?"
"不與你耍嘴皮子,隻有你來麼?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