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枳想到半月前紀偉當着衆人的面辱罵毆打眼前的婦人
她歎了口氣"你那個丈夫,确實不是個東西,不配為人夫"
"我聽說你手上功夫巧,人又聰明,離了他也定能過很好"
婦人低下頭匆匆擦拭湧出的淚水,她嘶啞道"我十三能織布,十四能裁衣,十五美名傳,十六求親的人踏破門檻,偏眼瞎瞧上了他"
"一開始也還好,自從他錯失裡正之位後,便開始成日酗酒咒罵,我為了兒子隻得極力忍讓,想着兒子長大也就好了"
婦人苦笑,語氣說不出的蒼涼"沒成想,左盼右盼,兒子是長大了,可與他爹一個模樣自私懦弱"
呂枳掃過她鬓角的一縷白發,無聲歎息安慰她"想開些,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你想和離,我支持你"
渣男不分年代
婦人擦幹淚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夫人見笑"
呂枳正色道"沒什麼見笑的,我反而覺得你很勇敢"
"想要的東西,自己就要盡力去争取,别在意别人說什麼。"
婦人一怔,望向坐在主位的呂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您說得是"
呂枳見她聽進去了也不再多言,轉而道"這隻是小事,你卻幫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你可有其他想要的?"
"若是沒有,那便同所有師傅一般,賞銀一百兩。"
婦人慌忙搖頭"不過些許小事,當不得呂令如此重賞"
呂枳不容推拒"我說當得便當得,有錯當懲,有功自然當酬"
"多謝呂令"婦人見呂枳十分堅定,便不再推拒
她大着膽子道"我雖不知您具體要做什麼,不過您既給了我賞銀,是否可以讓我跟着二公子一起做事。"
呂枳略想了想便答應了"可以,具體的師傅們會為你講解"
呂枳願意給她這個機會,也不怕她洩密,左右有呂澤看着呢。
婦人欣喜若狂"謝呂令,多謝呂令!"
呂枳突然想到"你叫什麼名字?"
婦人聞言一愣"嫁人後大家都稱我為紀婦,夫人可叫我本名,淑季"
呂枳道"淑季,我記住了"
"你先下去休息會,我待會讓人把紀偉帶來,寫下和離書再送到桑裡正處就是了。"
"喏"淑季聲音難掩雀躍。
呂枳望着淑季走遠,從背影都能看出她仿佛卸下了頭上的大山,說不出的輕松
呂澤問道"你就這麼信任她?就不怕她洩密?"
要知道,除了呂澤,其餘的幾個師傅都是千挑萬選出來值得信任的。
呂枳淡淡道"談不上多信任她,但我很欣賞她的勇氣,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再說這事不可能永遠是秘密,我們隻不過是趁其他人沒有狠狠賺上一筆。"
"我們能研究出來,其他人也能,時間問題罷了"
呂澤贊同"确實是這個道理,我們要趁早先撈一波。"
他想起另一件事"我雖未來得及回來參加你的就任大典不過呂令的威名我在鄉下也如雷貫耳!"
"仙鶴牽引百鳥來賀這等場面是無緣得見了"
呂澤一臉惋惜,随即催促道"那巧奪天工引得無數人眼熱的綠釉瓷,你快拿出來給二哥見識見識"
呂枳笑"二哥還稀罕這個?你做出來的紙要是問世可一點不比綠釉瓷引起的轟動小。"
話雖如此,呂枳還是吩咐桑露去取李家昨日剛送來的兩隻花瓶。
她則起身帶着呂澤往花園走"二哥不必惋惜,随我來就是"
呂澤聞言下意識乖乖跟随呂枳前行,有了幾步他才反應過來"你要帶我去哪?"
呂枳不答反而走得更快了些,呂澤一邊緊緊跟着一邊碎碎念
"你走那麼快幹嘛?小心腳下!"
呂枳充耳不聞,腳下的步伐也不見慢,兩人越走近,小孩的嬉鬧聲越清晰。
呂枳停住示意呂澤"喏,你看"
呂澤擡頭望去,寬敞的院裡飛着各式各樣喊不上名字的鳥
有體型大的,翅膀展開足有一張桌子那麼大,也有體型小的,不過隻有半拳大。
有羽毛漆黑如墨的,也有絢麗如霞的,飛在半空中的,蹲在樹上的,花叢裡的,檐下的
看得呂澤眼花缭亂,他一時呆住了,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呂枳也不打擾他,她看了一眼院中好似群魔亂舞的場面,有些頭疼的閉上眼睛。
從祭祀後這些鳥仿佛認定了她,直接就在院裡築巢不走了,這還是秋天呢,外面食物多,不敢想象,要是冬天她要養多少鳥!
"母親!"
"舅舅!"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兩人猛的回神
是玩耍中的劉樂發現了門口呆站着的兩人
她興奮的跑向呂枳"母親!"
她身後更大些的賀鳴幾步上前,一把撈住她"妹妹,别跑太快,小心些"
呂澤看看賀鳴又看看他懷裡的劉樂"妹妹?!"
他僵硬的轉頭看向呂枳,眼睛裡帶着不可置信
呂枳秒懂他意思急忙開口"你别說話!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晚了一步,呂澤不可思議叫道"大哥居然瞞着我們在外面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呂枳懸着的心終于死了,她閉上眼睛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以後不能在叫二哥了,看看都二成什麼樣了!
呂澤猶在憤憤不平"好啊,他表面上是個正人君子,私底下兒子都這麼大了!"
"你在說誰?"呂釋之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不辨喜怒
呂枳和呂澤吓了一個激靈,兩人慫慫的對視一眼,皆不敢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