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走在回家的路上,梁雪瑩想起了“王先生”。
她今天早上給他的最後一條留言,一天快過去了,他沒有回複。按照以前他跟她的聊天習慣,下午三點以後,正是王先生那邊的上午,他會主動問候她的。可是今天,他沒有。
看來,他是徹底跟自己拜拜了。
梁雪瑩心底,慶幸和落寞兩種情緒交織着。但心底湧起的哀傷告訴她,落寞占據了主導地位。
她不能就這麼跟他失聯了,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她想。她心有不幹。
于是,她主動發消息給“王先生”。
Sherry:【你還好嗎?你的問題解決了嗎?】
片刻後,“王先生”回複她了。梁雪瑩興奮極了,他居然沒消失!
Liam:【I am not fine, I am helpless, frustrated and confused. I wish my mom was alive.】(我很不好,我很無助,很沮喪,很困惑。我希望我媽媽還活着。)
Liam:【My life is miserable now, and even my workers are making it unbearable for me, and I think they're right, because after working for me for some months and it's almost time for me to pay them for their services and this issue came up.】(我的生活現在很悲慘,甚至我的工人也讓我無法忍受,我認為他們是對的,因為在為我工作了幾個月之後,我幾乎是時候支付他們的服務費了,這個時候問題出現了 。)
Liam:【Someone I love, that means the whole world to me had forsaken me in the time my adversity. And we promised to support each other through thick and thin. Well, thanks for the little help you offered me.】(我愛的人,對我來說意味着整個世界的人,在逆境中抛棄了我。我們答應過要在任何情況下都互相支持。哦,謝謝你給我的一點幫助。)
“王先生”一連三條信息,訴說着自己的無助和悲慘境遇,他還把這些歸咎到她身上,把她說成是一個抛棄愛人的壞女人!
梁雪瑩冷哼一聲,還真是他說話的風格,一如既往地靠賣慘博取同情!
随後,他習慣性地問候了她的兩個孩子。
等“王先生”沒再說了,梁雪瑩才回複他。
Sherry:【沒有人抛棄你。你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現在舉個例子,如果你不能擺脫這個爛攤子,誰的利益會受損?我認為這是你的員工的問題,所以你需要向他們尋求幫助。 】
Sherry:【他們是你的工人,也是你的戰友,你們應該互相幫助。 】
Sherry:【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沒有你解決不了的問題。加油吧,親愛的 !】
她這麼回複他,既是在給自己辯駁,更是在跟他“講理”。
她當然知道這道理講不通。現在既然知道“王先生”布置了一個騙局,誘她入網,根本沒有所謂的黑海項目,沒有跟着他一起完成項目的“工人”,有的隻是一個又一個騙局等着她,誘導她不斷的掏錢“救他”。
然而,在那個騙局裡,他有三十多個工人。所以,他不是“孤立無援”的,他陷入困境的時候,理應找最近的人尋求幫助。如果那個故事是事實,她的建議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他否定了她的建議,甚至說他的“工人”全都是忘恩負義、不會伸出援手時,也恰巧印證了:他是個騙子!
轉眼就到家了,梁雪瑩沒再跟“王先生”繼續掰扯。
第二天,她在早上、中午、下午分别給“王先生”留了言。從他昨天留的最後一條問候消息算,已經過去了24小時,他沒有再回複她。
她突然意識到:他消失了!
她這麼猜測,是聯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有兩個微信帳号,這個微信上你是第一個、也是我唯一的好友哦!
那時候,她還很高興,甚至說是榮幸,因為她是他的唯一。
可現在想來,他定是早有預謀的。說不定這是他的慣常作案手段,就是方便在騙局得逞并收網之後,直接棄号,從而從她面前消失!讓她再也聯系不上他!
事實證明,她的猜想沒錯,在以後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内,她無論發了多少條留言,都像石沉大海一樣,得不到任何回音。她想,如果她被他拉黑了,她就不能發消息給他了,可她的消息還能成功發出去,那不是他棄号了是什麼?
這就讓她很郁悶了。
她跟他徹底失聯了!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呀!
不過,還有一條好消息,讓她暫時不那麼沮喪。
這天下午,她的手機收到了一條西區公安局發來的案件受理成功的短信,短信提醒她,去華西派出所打印案件受理通知書。
她的第一反應是:這條短信真是奇怪。
她是在華西派出所報的案,可受理成功的通知短信卻是西區公安局發出的。雖說華西派出所隸屬于西區公安局,可為什麼不是華西派出所受理和發出短信呢?
帶着疑惑,她下班後去了華西派出所。
已經是第三次踏進這裡,她坦然了很多,也不再懼怕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們,門口作登記的時候,還主動負責登記的保安大爺攀談起來。
“大叔,今天沈警官上班了嗎?”梁雪瑩随口問道。
她心想,這第三天了,沈警官應該上班了吧。
“你問哪個沈警官啊?”保安大爺反問道。
“就是沈烨沈警官啊。”
“哦,小沈啊,他調走咯。”
梁雪瑩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大爺,說道:“您确定嗎?我前天來報案的時候,他還在呢,我的案子就是他受理的呢。怎麼才過了兩天,他就調走了?”
“嗨,這有什麼奇怪的!”保安大爺見面前就她一人,便放心大膽地唠嗑起來:“小沈啊,本來就是區公安局刑偵大隊的精英骨幹,這不是被派下來曆練曆練嘛,現在區公安局有大案子了,人手不夠,又把他召回去了呗!”
“怎麼走得這麼急?”
“這在我們這裡,就不奇怪了。何況,他本來組織上就屬于區局,現在隻是回到原組織而已,不算大的調動。”
梁雪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謝謝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