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梁雪瑩看了後座上躺着的人，小聲提醒：“幹媽在後排睡着了，你小聲點。”

沈烨這才注意到躺着後座上睡得正酣的老母親，笑笑，啟動車子。

“你到車上的時候，我媽睡着了？”沈烨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拿起一瓶水遞給梁雪瑩。

梁雪瑩望了一眼什麼都沒說卻很自然地伸過來手來的男人，什麼也沒問，隻接過水瓶，拎瓶蓋。

她手上裡有汗，黏膩濕滑，瓶蓋半天拎不開。她忍不住在袖子上蹭了蹭，這才拎開，将瓶子遞到沈烨面前。

沈烨看她一眼，“給你喝的。”

“我不渴。”梁雪瑩沒收回手。

“我也不渴。”

梁雪瑩将水瓶又往他嘴邊送了送，瓶口離他的嘴隻剩寸許。她彎起一側嘴角，戲虐道：“要我喂給你喝？”

“不用。”沈烨說完，接過水瓶，喝了一大口，遞給梁雪瑩：“幫我蓋上，謝謝！”

“嗯。”梁雪瑩應了聲，接過瓶子，蓋好蓋子。

車裡安靜下來，誰也沒說話。因為剛才的舉動，氣氛有些暧昧。

梁雪瑩舔了舔嘴唇，打破氣氛，問：“我記得這種處理打架鬥毆的案件一般是社區民警的工作？”

“情況緊急，我正好碰到，及時處理、減少傷亡和影響要緊。也是有把握，我才出面的，不然我不敢貿然上前。”

梁雪瑩點頭。

沈烨看她一眼，笑問：“今天的場面吓到你了？”

梁雪瑩不說話。

沈烨笑道：“我是刑警，處理地都是刑事案件，這些聚衆打架鬥毆的案件一般還構不成觸犯刑法。我平時執行任務，多的是比這更危險的時候。”

前方正好遇到紅燈，車停了下來。

沈烨聲音平淡地又說了一句：“以前不是沒遇到過危險，以後也不能保證。但那時候，人思考不了那麼多。”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梁雪瑩的表情。

他做的工作是危險的，接觸的都是危險的人和事，小梁很可能不清楚。老母親為了安撫他的相親對象，通常将他的工作危險這一點避重就輕，甚至不提。但他不能這樣，不能因為找對象而跟她忽略自己工作危險這一點。當初許蕾跟自己離婚，除了他因為工作頻繁地出差冷落了她之外，或許更重要的是，她受不了自己工作危險，不想跟着他，每日替他的安危擔驚受怕，索性跟他提出了離婚。

今天正好是一場考驗，對小梁主觀意識的考驗。碰到打架鬥毆的案件現場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拉着他遠離。遠離是非之地，這是人之常情。但當他要上前去處理案件的時候，她并沒有阻攔，隻叮囑他“注意安全”。一句普通又簡單的叮囑，可他體會得出來，她在為他擔心。當他平息了鬥毆、疏散了人群，順利出來時，她重新見到自己的表情，是欣喜的。

不知怎地，當他即将走進擁擠的人群，她的那句“注意安全”的叮囑，猶如一劑強心針，讓他立刻對自己充滿了信心；當他順利從人群裡走出來，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同樣欣喜。

梁雪瑩望着前方，如實道：“你進去的時候，真的替你捏了一把汗；不過看到你順利出來，我又很佩服你的辦案能力。”

隻是“佩服我的辦案能力，不是替我順利歸來高興？難道是我多想了？

沈烨唇角勾了勾：“謝謝誇獎！”

前面的車漸漸地動了，沈烨發動車子。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沈烨和梁雪瑩雙雙望向後視鏡。

先前兩人在前面聊着天，躺在後座的沈玉霞早就醒了，但她一聲不吭，閉目裝睡。兩人的對話悉數落入了沈玉霞耳中。

隻是車子一開一停，她實在躺着難受，實在不能忍受，她強咳了三聲。

“媽，你醒了？”

“幹媽，您睡好了？”

兩人齊聲問道。

沈玉霞捂着嘴，難受地擠出兩個字：“……想吐。”

車内狹小，坐在前座的兩人看着後座的沈玉霞半天無法起身。

沈烨趕緊将車靠邊停下，梁雪瑩先出來，打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她将沈玉霞扶着坐起來，又接過沈烨遞過來的水，喂到沈玉霞嘴邊：“幹媽，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