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威爾高大的身形很快占滿了視線,他身上也穿着魔法師的黑袍,卻和肯恩給人的感覺有所不同,氣質更加冷漠。
走進來時他面無表情,和平時的溫和模樣完全不同。
“主席……”
茸德開口喊了一聲,嗓子并不幹啞,像是喝飽了水似的。
納斯威爾這才發覺她醒了。
“嗯。感覺怎麼樣?”
說話的聲音溫和低沉,又恢複成禮貌哥哥的模樣,仿佛和剛剛的冷漠樣子全然不是一個人。
茸德眨了眨眼睛。
“好疼啊……”
一場一個人的生死追擊過後,突然有了一個強大的人在身邊,茸德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依賴納斯威爾,聲音也弱弱的。
納斯威爾盤腿坐下來在她身旁,捋起她右手臂寬大的黑袍袖子,本該是纖細的手臂卻綁滿了繃帶,有的部分被血液濕透。
“好疼呐,主席大人。”
從洞穴口看天色已晚,寒冷的風不斷湧進,撩開袖子的手臂被吹的更疼。
納斯威爾開始拆她手臂上的繃帶。
“由光魔法造成的傷口無法用普通魔法治愈,我給你調了治愈藥水敷住傷口,止血慢療程也長,但是現在沒有别的辦法了。”
沾血的繃帶滑落,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有深有淺,看着很恐怖。
納斯威爾掏出一個藥水瓶和一卷繃帶:“需要用魔法讓你暫時睡過去嗎?”
“不用。”
納斯威爾有些訝異。
“疼的話可以攥緊我的袍子。”
“哦。”
冰涼又辛辣潮濕的觸感就和昏睡時偶然的意識中一樣,茸德不敢看,視線從胳膊轉向别處。
每一次觸碰都是一股巨大的疼痛,茸德強忍着這些折磨,眼角不斷溢出淚水。
納斯威爾垂眸抹着藥,聽着女孩低低的抽泣聲,眸色晦暗。
“你遇到的魔使不對勁。”擦完手臂,納斯威爾将嶄新的繃帶重新包上。
茸德也看出來那巨蟒不是普通的魔使,至少,它和阿比爾教授口中的虛拟魔使的危害極小這個詞毫無關系。
納斯威爾:“我能看出那個東西的目的大概有兩個,第一是取你的性命,但是這一點也有可能未必。”
茸德:“兩個?”
納斯威爾:“第二是把你逼到這個地方。”
茸德驚呆了,那招招緻命的手段居然還有可能是分心之下的出手,她對納斯威爾有莫名的信任,不疑有他。
“這個地方?這是什麼地方?”
“莫勒斯森林中的禁林,你沒有發現嗎?”進入禁林水晶球内都會冒紅煙。
茸德一愣:“沒有啊,我的水晶球沒有發出紅煙。”
她艱難的從魔法師袍口袋裡掏出水晶球,那仍然是嫩綠色的初始模樣。
納斯威爾看着水晶球,眼睛眯了眯。
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場學院安全問題的疏漏,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
“這是一場針對你的謀劃。”
難以遏制的,茸德想起了卡桑德拉。
納斯威爾垂眸看着茸德的反應,很顯然,她心裡有那個幕後主使的答案。但是會是誰?有這樣的力量,可以操縱資質卓越的頂級魔使為她做事?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那麼奧利維亞如今已經失去了她的公主。
想到這,納斯威爾垂下眼眸。
……
納斯威爾作為這次實踐的學生領隊,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所有任務走出了莫勒斯森林。
原本他的任務就是從水晶球内監督其他學生們的任務情況,但是卻遲遲看不見他想看的畫面,那時候他還沒懷疑,以為隻是沒輪到她,所以和阿比爾老師提出要親自去莫勒斯森林裡面,阿比爾看了他兩秒,同意了。
想要在偌大森林裡找到她絕不是易事,但是找不到也沒關系,晃了一圈後他沒遇上,以為她也已經走了出去,便回到集合點。但是,沒有她。那個黑頭發和粉頭發的身邊都沒有她的身影,她最親近的朋友的身邊也沒有。
納斯威爾毫不猶豫轉身再次回了森林。
天色越來越晚,納斯威爾的臉色也越來越冷。
就在他即将徹底再也平靜不下來的前一刻,終于,他聽見了禁林裡傳來的打鬥聲,那是光刃刺破空氣的風聲。
納斯威爾以最快速度靠近聲音的源頭,看到了此生也忘不掉的畫面——
平日裡漂亮點心般的女孩,渾身是傷的躺在堆滿雜草葉的肮髒土地上。
巨大的暴怒感充斥了他的腦海,然而他隻是忍住将那個醜陋生物撕碎的沖動,将女孩帶到安全地帶療傷。
平日裡冷靜自持的公爵繼承人看到女孩身上的累累傷痕,眼睛裡的怒氣如有實質。
手底下的動作卻是輕柔,緩慢。
全身包紮過後,納斯威爾走出洞穴嘗試找出正确的走出禁林的道路,然而禁林之中機關莫測,幻象重重,無論他怎麼走,穿過無數道莫名其妙出現的門,最終還是隻能回到原點。
沒有辦法,他隻好先回到洞穴。
……
收回思緒,納斯威爾重新看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