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威爾念的時候聲音很溫柔,讓人很有代入感,讀到一半茸德就覺得有點傷心難過了。
讀完最後一個字,茸德雪白的的臉上已經有了兩抹淚痕。
納斯威爾垂眸輕觸着她的淚痕,有點後悔一字不漏地讀出來了。
“他明明是一個很稱職很單純的國王。”茸德帶了些因流淚而起的鼻音。
“是的,這曆史中的故事,是前人想讓我們看見的,真真假假,更多的人是像他一樣被湮滅在浪潮中了。不過他也很幸運,有人為他将事實永久的保存下來,而我們看見了。”
“是誰呢,是誰做了這一處機關呢?日記裡說他把畫給了伊瑟爾,會是伊瑟爾做的嗎?”納斯威爾的話很有安撫人心的力量,茸德揉了揉眼睛,沒有想哭的感覺了。
納斯威爾盯着日記封面的淡金圖騰,在古阿爾布納多洲的史書中說,淡金是國王陛下才可以用的顔色。
“也許是吧。”
“但是伊瑟爾聽起來是害了這位國王的人,他為什麼還要幫國王?”
納斯威爾将筆記本放回盒子内,又伸手揉了揉茸德的頭發:“有些壞人并不是自己想成為壞人,而有些好人也并非想做好人。”
納斯威爾揉她發頂的動作很像瑟佛薩斯,茸德一點也拒絕不了。
聽得雲裡霧裡的茸德突然又一陣眩暈,這一次比之前都更猛烈,她晃了晃差點摔倒,納斯威爾眼疾手快扶住她。
“怎麼了阿德?”
倚靠着納斯威爾緩了一會,暈眩的感覺漸漸消失。
“沒事,大概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我們快看看能不能出去了吧。”
納斯威爾看她狀态好了一點,仍然沒放心:“出去以後第一時間帶你去檢查身體。”
說完就帶着茸德走進山洞。
山洞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側壁出現了一排明黃的蠟燭燈,将隧道照得透亮,畫也變得更多了,幾乎每隔兩三步就有一幅畫。
“這應該就是國王畫的畫吧。”茸德一幅幅看着這些畫,再一次看時,心情完全不同,才知道這些畫的背後是一個失意的國王怎樣沉重的獨白。
走到剛剛那幅寫着“上”的畫的下一幅畫前,右下角同樣用炭黑顔料寫着一個字,應該就是“下”。
畫的左側畫着被修繕完成的房屋,中間是民衆伏在地上拜着面前站着的男人,男人身後是一車金币,最右側城堡的一角,有個男人坐在窗邊,頭上戴着王冠。
城堡上方有一片空白,居然還寫了幾個字。
“這一行是什麼意思?”茸德轉身問納斯威爾。
聽到她的詢問,納斯威爾頓了兩秒,黑沉的眼眸從畫上移開,與她對視。
“我愛子民,也愛你。”
!
……
天氣越來越冷了,而距離奧利維亞的冬日節也越來越近,福爾頓街已經挂起了冬日節裝飾。
人們将聖誕樹擺在各自的商店門口,将牆壁刷上或是深紅色或是深綠色的牆漆,再挂上當季松枝和松果加上缤紛裝飾繞成的花環。
每當人們經過這裡,就要忍不住詢問身旁的夥伴還有幾天是冬日節。
瑟佛薩斯家也不例外,臨近節日,女仆們采購了大量的裝飾品,将一整棟房子裝飾得很溫馨,空氣裡彌漫着花環上風幹肉桂檸檬片的甜澀清香。
娜恩正往壁爐上挂一串裝飾着金球星星燈和鈴铛的花環,挂完後回到挂着帷幔的床邊将掖得很完美看起來就很暖和的被子又仔細掖了掖。
茸德已經昏迷第五天了。
自從從莫勒斯森林出來後昏倒茸德就再也沒醒過,醫生說不排除因失血引起的後遺症和魔使的□□含有毒性的可能性,經過全力的治療生命體征已經基本達到正常水平,但是蘇醒過來大概還需要些時間。
娜恩看着窩在被子中的臉色蒼白的少女,隻靠營養液維持生命體征讓她的臉色失去了往日的紅潤,雖然燒着壁爐蓋着被子,手卻仍然冰涼。
正當她起身準備出門時,擡眼間似乎看見了茸德細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然而再次仔細去看,似乎剛剛又是幻覺。
唉,可憐的公主。
娜恩低落地搖了搖頭,不過是參加一次學院的魔法實踐活動,卻遇上這樣的事。
又細細地掖了掖被角,正準備離開,茸德緩緩睜開了眼。
……
在冬日節前一個星期,茸德終于醒了過來,天氣已經很冷了,娜恩說冬日節前有可能會下今年的第一場雪。
已經是夜晚,女仆攙扶着茸德到樓下用晚餐。
雖然已經醒過來,但是接近五天的昏迷使得她的身體異常虛弱,稍微動動就覺得身體發軟。王後建議她在樓上用餐,但是茸德覺得活動活動也很好。
坐到桌前,王後為她端來一杯熱茶。
桌上的裝飾也變得十分有節日氣氛,深紅色的桌布和松綠的餐具墊,松樹形狀的蠟燭和結着小小紅色果實的楹子盆栽,女仆們端上一盤冒着騰騰熱汽的奶油玉米蘿蔔湯,緊接着是香橙小肉排、奧利維亞炖菜、番茄奶酪拌面……
茸德坐在桌前,眼睛幾乎要掉在奶油湯裡,口水直流。
加上在森林裡的兩天,茸德已經一整周沒有吃到美味的料理了,這會兒看見這麼多美食,盡管以前經常吃,卻也忍不住瘋狂分泌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