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進來的是不一樣的女仆,同樣穿着黑白色的制服,手中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擺放着一個兩層的蛋糕架和兩杯淺紫色的奶昔。
莫林德安指示女仆将甜品放到旁邊和卧室聯通着的茶室的長桌上,随後他擡腿向她走來,俯身輕輕松松就将小茸德抱起來,抱着她向鋪着繡着淡藍色鮮花絨布長桌走。
小茸德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無意識般地嘟囔了一句話。
少年莫林德安聽到這句,低低笑出聲來,肩膀也笑得震了兩下。
她說:“哥哥也是乖孩子。”
莫林德安将她放到桌前的座椅上,為她仔仔細細打上餐巾。
“那阿德喜歡哥哥嗎?”
茸德很認真的點了兩下頭,像是宣布什麼似的語氣:“阿德喜歡哥哥。”
卷卷跟着他們也來到了茶室,此刻正磨蹭在莫林德安腳邊,他俯身将貓抱到懷裡,輕輕撫摸了兩下。
“謝謝阿德的喜歡,哥哥也很喜歡阿德。”
……
夢境在這裡戛然而止,一陣白光閃爍,場景變換。
仍然是在瑞索亞先爵的莊園。
因為瑞索亞公爵年過半百,即将退休,而臨近這關頭恰好遇上奧利維亞的民衆會投票表決出新政:削弱公爵的權利,提拔侯爵的權利,并且以後将不再一味沿用禅讓制,爵位的繼承人需由大家公認的有能力的人來擔當,如果子女無能,将不可以繼承爵位。
這個新政一頒,瞬間在大家族裡攪起腥風血雨。
因為往年一直沿用的禅讓制,世家大族們衣食無憂,不付出一絲一毫的努力也可以坐上至高無上的權力的寶座,許多家族的子女多半是沒認真讀過書的纨绔子弟。
這一新政的頒布,無疑是剝奪了這些人的權利。
然而奧利維亞的民衆會是國家最具權威的組織,沒有人敢反抗。
因此,這一年,奧利維亞的世家大族們支離破碎,争得頭破血流,為的是将現有的财富卷到自己懷裡。
瑞索亞公爵府也不例外,更何況瑞索亞公爵的退位之期近在眼前,龐大複雜的家族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吃到一點虧。
瑞索亞·普列斯·莫林德安的母親,同樣是一位注重權利的女人,新政權一頒布,知道自己年幼的兒子更無繼位的可能,迅速改嫁了北洛斯利蘭洲的一位皇室。
瑞索亞先爵年事已高,近四十年的官場沉浮卻已經讓他完全可以看淡家族内部和諧外衣下的勾心鬥角。這一次國王再來拜訪,他仍然很開朗。
鬓角露出幾縷白發的瑞索亞先爵坐在軟椅上,笑得很慈祥,卻有些暗藏着無奈。
“讓你看笑話了,我确實不太會教育孩子。”
瑞索亞先爵是一位很偉大的公爵,在瑟佛薩斯國王的父親在位時,他就已經在位,為奧利維亞做出了很多很大的貢獻。
瑟佛薩斯國王神情恭謹:“整個奧利維亞的孩子們都是您的孩子,您将他們養育的很好。”
先爵聽了,爽朗地大笑起來。
“哈哈,是啊,我也曾将一個孩子養育地很成功,維亞塔,你一直是我和瑟佛薩斯最驕傲的孩子,你未來一定是個偉大的國王。”
瑟佛薩斯是他和父親看着長大的,因此他對瑞索亞先爵的感情很深。
先爵閉了閉眼,眼睛緩慢濕潤了些。
“我還有一個兒子,他如今還正是上學的年紀,我拜托你,幫我照顧照顧他,他也很優秀。”
這說的是莫林德安。
……
同樣的房間内,清隽溫潤的少年坐在窗邊的軟椅上,嘴角失去了往日那抹熟悉又溫柔的笑。
卷卷趴在他的右手邊桌上,小茸德站在他的左手邊。
然而莫林德安隻是低垂着頭,眸色濕潤。
茸德看着這明顯不同于往日的悲傷情緒,牽起莫林德安的一隻手,握在手裡,然而因為手太小,隻能握住兩根手指。
莫林德安的手指冰涼、冷白,更像是純粹、幹淨的積雪。
莫林德安用另一隻手将小茸德貼着臉頰栗子色碎卷發别到小耳朵後,露出側臉耳朵邊細小的一顆小痣。
他的聲音緩慢、無奈:“阿德,哥哥的媽媽不要哥哥了,哥哥要失去媽媽了。”
小茸德擔憂地看着少年落寞的神情,張開雙手環抱住少年的肩膀。
“哥哥的媽媽不要你,我要你呀,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莫林德安垂眸看着伏在胸前的女孩,她的眼眸澄澈、單純,很乖、很可愛。
世界寂靜着,而莫林德安耳邊卻震耳欲聾,他幾乎能聽見她心髒充滿朝氣的跳動。
那裡,是否會有一下是為他而動。
“哥哥會失去阿德嗎。”
卷卷拱着莫林德安的肩膀,他問。
在這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他聽見她貼在他心髒處的回答。
“阿德會一直在哥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