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妖公子的兜帽還牢牢遮在臉上,但為防他逃走,韓玉關并沒急着解開銀光陣。
周寙跟謝臨風對視一眼,就去解開了修士們身上的禁制,衆人道謝之後,溜得一個比一個快。
“啧。”銀光陣中,妖公子慵懶的靠在手下身上,半點沒有淪為階下囚的窘迫:“葉仙子,玉德真人,知道他們為什麼走這麼快嗎?”
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依仗,敢這麼肆無忌憚。
葉一片正在山谷中挖坑,打算把爐子裡的焦灰和人丹盡數埋了,聞言,不以為意道:“不就是為求自保、置身事外嗎?”
她很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态,沒有參與這些事的能力,又怕死,當然要躲得遠遠地。
若非葉一片不想鳳燿之走上死路,也不願瓜瓜這些人與天同葬,她也會找個地方縮起來。
妖公子意味深長道:“也是,你可是堅持認為妖尊不該獻祭呢。”
韓玉關皺眉:“不必試圖挑撥離間,若非實在沒有辦法,誰也不願将人逼上絕路。”
葉一片瞥了他一眼,知道韓玉關這話不光是對妖公子說的,也是對她說的。
她沉默片刻:“總要試試有沒有别的辦法。”
韓玉關垂下眸,沒有追問,但妖公子卻不打算這麼放過她:“呵,葉仙子說得可真輕巧,若是隻有那一個辦法呢?”
他悠閑的換了個姿勢:“不知到時候,葉仙子是仍跟當日一樣維護妖尊,還是……選擇站在望仙宗這一邊呢?”
葉一片刨坑的手一頓,扭過頭面無表情的盯着妖公子,一字一頓:“那時候的事情,你恐怕是沒機會看見了。”
周寙正把收集好的焦灰端過來,狠狠瞪了妖公子一眼:“你一個衣冠禽獸,怎麼好意思在這裡對我們指手畫腳?”
謝臨風也嫌惡道:“小師叔是我們望仙宗的人,她做什麼選擇都是我們望仙宗的家事,沒你操心的份兒!”
葉一片壓下心中的感動,抿着嘴接過周寙手中的盒子,鄭重的放進了坑裡,親手捧了一把土蓋在上邊,默默的祈禱。
願你們投胎轉世後能喜樂安康,也願我終能得償所願,保護所有想保護的人。
韓玉關似有所感的轉頭,豎起手指在眼皮上一抹,就看見幾個常人不可見的金色光點從那漸漸成形的墳包中飄出,沒入葉一片的體内,而後便消失不見,似是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這是……功德?
可為什麼這些功德都彙聚在葉仙子的身上,其他人卻沒得到?難道她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他詫異的凝視着葉一片,心中驚疑不定,周寙察覺到韓玉關的注視,順着他目光看去,挑眉笑了:“韓師兄,你在看什麼?”
韓玉關張了張嘴,轉頭看了妖公子一眼,把嘴邊的問題又咽了回去:“沒什麼。”
周寙還想說什麼,翠玉就從隐匿陣中走了出來,渾身血漬、臉上還帶着未幹的血點,一聲不吭的走到葉一片身邊幫着她掩埋。
葉一片看着她,輕聲歎息:“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翠玉斂下眸,翻出衣袖還幹淨的内襯,仔細的擦了擦匕首,捧着它拜倒在葉一片腳下:“小姐,讓我跟着你吧。”
葉一片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你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
翠玉的眼睛如一潭死水,觸碰到葉一片眸中的憐惜,才重新恢複波動,用力搖了搖頭:“求您了,我真的無處可去了。”
“可是……”葉一片皺起眉頭,有些猶豫,翠玉雖然有靈根,但跟弱女子無異,若是把無依無靠的她丢下,她自己也難以生存。
“好吧。”她無奈道:“等會兒安葬了你姐姐,我會讓望仙宗的人把你帶回去,在宗門腳下的坊市裡住下。”
葉一片看向翠玉的手:“匕首你就留着防身吧。”
翠玉也知道這是葉一片的底線了,點了點頭,把匕首收入懷中,順從的站了起來。
葉一片這才走到關着妖物的籠子旁邊,它們似乎也察覺到了外邊的變故,已經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
她一一挑開蓋在籠子上的黑布,挨個掃了兩眼:“你們這些妖族裡,有沒有能說人話的?”
大多數妖族的臉上盡是茫然,唯有一個長得像是猴子一樣的妖族磕磕絆絆的開口:“我、我會。”
葉一片看到它的原型,心中一動:“你在妖境歸屬哪個妖主手下?”
猴子怯怯的看了她一眼,結結巴巴道:“我、我們都是、猿主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