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奉念聽見身後人冷冷吐出這麼一個字。
沈嫣兒立時松了口氣,邊擡手掩了掩自己領口的衣裳,邊對着奉念和他身後那人矮身一福,言語間全然沒了嬌嗔媚意,“奴家這就告退。”
說完,她随手扔了一條絹帕出來,那絹帕一邊掉落一邊變大,落在她腳邊時已有了磨盤大小。沈嫣兒擡腳站了上去,那看起來軟綿綿的絹帕就載着她飛入了一側茂密的樹冠間,很快消失不見了。
奉念看着沈嫣兒消失的地方,對于這小BOSS就這麼走了有點兒反應不及。
所以……這其實是個劇情殺?
玩家在這小BOSS面前必輸無疑,才能由此引出友方NPC來救場。
邏輯勉強算是通順,可……這友方NPC是不是出來的早了點?他還一滴血沒掉呢,怎麼就判斷他必輸無疑了?
這是看不起誰呢!
怎麼也讓他把自創的“小奶狗計”用完看看效果啊!
自創錦囊妙計被無情打斷的奉念撇了下嘴,慢慢轉過身去,不意外與他身後那位友方NPC眼神碰撞在了一起。
毫無預兆地,在這四目相對的一刻,奉念竟湧生出了一抹古怪的心悸。
可能,因為他看見的,是一雙他無法用語言準确形容的眼睛吧——
明明冷漠深邃,僅憑一個眼神就能将人拒之千裡,可偏那眼底隐隐若若的光澤,像極了月夜下冰封千裡的海面,在漫無邊際的厚重冰層下,是容納了無邊月色的萬丈波瀾……
奉念默默吸了口氣,心下忍不住暗贊:怪不得是第一個出場的友方NPC,擁有這樣的一雙眼,即使樣貌平凡普通,也确實能讓人印象深刻!
那一身暗色勁裝的男人見奉念轉身看他,便沒什麼表情地對奉念道:“風遨少主不放心,命屬下前來尋二少。”
“……嗯?”奉念一臉迷茫。
這風遨少主是誰來着?
對方像是對他的迷茫見怪不怪,一臉平淡地對他解釋:“二少你幼時神智受過傷,偶爾會識人不清,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你看下自己腰間儲物袋裡是不是有一個紅色的玉璧,那是你用來記憶重要人事的手劄。”
……哎呦乖乖,居然還有這種設定?
奉念立即翻了翻自己的人物背包,果然看見了一個圓圓的紅色小玉片。
他将那小玉片拿了出來,正想着這道具連個使用提示都沒該怎麼用啊,他眼前的一切卻倏然變了——他能看見一個暗淡的虛無空間裡,出現了隻有輪廓的巨大紙箋,一列列飄逸靈秀的發光小楷正整齊地排列其上……
奉念猝不及防地一愣,又很快反應了過來,他現在看見的應該就是那紅色小玉片裡的内容,但卻不是用眼睛看見的,而是用修真遊戲設定中所說的意念啊神識啊之類的東西在“看”,若以旁觀者角度來看,那他現在的狀态就是在發呆,他所“看見”的,都是直接呈現在腦海裡的——綜合腰間的背包和這個小玉片的使用來看,這個遊戲裡的道具應該是以玩家意識控制代替了傳統的問詢使用模式,以此來為玩家打造更真實的修真體驗感。
【阿嬷死了
臨終前,她讓我去找爹,一個名叫祁墨潛的邪宗宗主
我找到了祁墨潛
我告訴祁墨潛我幼時受過傷,會識人不清,他看我的眼神裡便都是嫌棄,讓我明日就跟着奪乾宗的人出去試煉
祁墨潛身邊還有一子,名祁風遨,是奪乾宗的少主,祁墨潛命我稱他大哥
祁風遨這人有些古怪
奪乾宗有教衆近千,男多女少,俱都稱我為二少
隻是,他們這麼喊我的時候,語氣敷衍又輕挑,想來,他們都看出來祁墨潛不待見我了
祁風遨身邊有一個劍侍,叫紀雲滄,是祁墨潛收的義子,奪乾宗的人都喚他滄少】
那一頁紙箋上的記錄到此為止,雖然都是隻言片語,但值得一提的是,玉璧裡那三個人物名字旁,竟還各繪着一副小小的水墨畫像。
當然,水墨畫像不可能像照片那樣與真人無異,但神韻還是有的,就拿“紀雲滄”三個字旁邊的畫像來說,形貌神情确實能讓奉念認出是他面前這個男人。
勉強算合适吧,這設定。奉念心裡這般評價着,嘴角卻若有若無地扯了下。
本來這遊戲主菜單不響應,不止技能、裝備、人物資料這些基礎數據看不見,就連劇情線索、世界地圖、随身商城等必不可少的遊戲功能也都開啟不了,坑爹成這樣,即便是他這種高級測玩師,強忍着玩到現在沒退那實在是因為沒找到退出鍵!
不過眼下,知道這遊戲玩家扮演的主角居然有狗血的失憶設定,并且還有個配套的小筆記,勉強算給出了一點兒有用的信息,如此,即便沒有遊戲主菜單裡各種功能的輔助,他也覺得至少有了那麼一絲兒可以繼續玩下去的底氣。
一邊默默感謝遊戲的狗血設定,奉念一邊又嘗試用意識将紙箋撥了撥,發現前面果然還有很多頁這樣的紙箋,他就一直撥到撥不動為止,終于在最初的一頁紙箋上,找到了他這主角的名字。
——祁玉澈。
看見這三個字,奉念心底滑過一縷怪異。雖然他同樣不記得遊戲簡介裡的主角是不是這個名字,但……
奉念直接又翻到最後看了看其他三人的名字。
祁墨潛……祁風遨……紀雲滄……